《白山茶落尽，你我两清》 第5章 在线阅读
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抓住我的手腕，声音紧绷：
「赎罪？什么意思？季茉，你把话说清楚！」
他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
这个秘密，原本我打算带进坟墓，永不开启。
我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惊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雨夜。
十年前那个夏夜，暴雨如注。
我刚结束加班，站在写字楼下的路边焦急地拦车。
出租车一辆辆满载而过。
我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同样在等车的女孩。
她穿一身素白长裙，腹部微微隆起，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
当终于有一辆空车停在我面前时，我几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对司机指了指她的方向：
「师傅，先送那位小姐吧，她好像不太舒服。」
她愣了一下，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匆匆拉开车门。
在关上门前，她回头对我说了两个字：「谢谢。」
那声谢谢，成了我五年来的梦魇。
那辆出租车，在行驶到十字路口时，有一辆失控侧翻的渣土车迎面相撞。
沉重的车身，轰然压碎了那抹亮黄色的车顶。
我跟着救护车跑到医院时，整个人都是抖的。
急诊室门口，我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顾北川。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绝望的困兽，死死抓着医生的手臂，声音嘶哑地一遍遍问：
「她怎么样？她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他捶打着急救室的门，泣不成声：「雨桐！江雨桐！你出来！你答应要等我回来的！我们还有三天就要结婚了啊——」
当时的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我这个罪魁祸首。
我看着他那副痛失所爱、濒临崩溃的样子，强烈的负罪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是我。
是我好心办坏事，是我亲手把那个女孩送上了那辆死亡出租车。
如果当初，我没有让出那辆出租车。
那她和她肚子里来不及出声的孩子，会不会就……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了我五年。
五年后，我因工作中的机缘巧合，第一次走进顾北川的办公室。
彼时，他已从悲痛中振作，创立了自己的公司。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透他眼底的沉郁。
然后，我看到了他桌上那个精致的相框。
照片里的女孩，巧笑嫣然，眉眼清冷——正是那个雨夜，我对她说「你先走」的女孩。
顾北川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尤其是眼睛部位，久久停留。
他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和痛楚，低声说：
「季小姐，抱歉失礼了……你的眼睛，很像我已故的爱人。」
那一刻，我的心被狠狠揪紧。
愧疚、心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瞬间击中了我。
我看着他用冷漠和忙碌筑起的高墙。
想起他在医院里崩溃的样子。
一股冲动促使我走近他，温暖他，弥补我无意中犯下的错。
于是，我留起长发，穿上素裙，模仿照片里那个女孩的举止神态。
起初，是赎罪，是想要抚平他的伤痛，减轻我的负罪感。
后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我看着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看着他拼事业时的专注，看着他提起雨桐时眼底化不开的深情……
我不可自拔地心疼他，最后，爱上了他。
我以为我的爱和陪伴，可以慢慢覆盖掉过去的伤痕。
我以为我可以代替江雨桐全心全意的爱他。
可我错了。
顾北川的深情，早已扭曲变了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