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烽火》 第九章 不打没理的架 在线阅读
青鸾怕保国把人打坏了惹祸，赶紧上去拉开，保国自己也打累了正好借坡下驴起来了。保国拍打一下身上的冰碴子，问大头：“服不服？不服接着打。”
“不服，刚才我没注意，被你使了先手，你以为我真打不过你？打就打，这次咱们摔跤，三局两胜。”大头说话客气了一些，不敢自称老子了。
青鸾悄悄的拉了保国的袖子说：“别打了，咱回去吧，让爷爷知道了又该骂咱们了，大不了以后咱不来滑冰。”
大头擦了一把嘴角的血，一脸坏笑着对保国说：“她又不是你小媳妇干嘛听她的？还打不打？你要是害怕你就走，我不拦着你，以后他们谁再敢来我就揍死他。”
保国看着河南的这帮小伙伴，一个个都是期盼的目光。看来今天自己要是不把大头打服了以后他们真就不敢来玩了，冬天还好说，不来就不来，夏天这可是他们的乐园，一天不来都不行。
青鸾被大头一句小媳妇弄的满脸通红，狠狠的瞪了大头一眼，也不敢再说了。
保国只好假装没听到这句话，接上大头的话说：“来，打，三局两胜。”
大头耍酷般的脱掉了棉袄，只穿一个贴身的秋衣，弯下腰拉好架子说：“来。”
摔跤虽然是个技术活，力气更是取胜的关键，三跤下来，大头一次也没赢过，他的力气比保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河南的小孩子们欢呼起来，根本似乎早就忘了他哥俩欺负保国的时候了，他献殷勤般的凑上来对保国说：“小叔，还是你厉害，以后咱们可以天天来这里玩了。”这可是快三年了他第一次叫保国小叔，富本早就给他下了死命令，到死都不准叫这个外人小叔。
看着大头领着他的小伙伴要走，保国说：“大头，我可没说你输了就不能玩了，大家各玩各的，就是以后别故意找我们的碴子就行了。”
“今天不玩了，我们回家吃饭还不行？”大头头也不回没好气的说着走了。
富本也讪讪的上来和保国搭腔：“保国，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咱刘家庄的人谁也不敢再把你当外人看。”
青鸾不合时宜的堵了富本一句：“在刘家庄，只要你们哥俩不欺负小叔就没人敢欺负他，你带好头就行了。”
富本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保国说：“保国，以前我们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反抗？你要反抗我们俩也不够你一人揍的。”
保国拦着富本的话说：“好了，以前的咱不说了，根本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在你们家蹭吃蹭喝的。再说了咱们都是刘家庄镇的人，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劲？”
“好，说定了，咱拉钩，以前的事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小叔；对不起。”富本也主动了喊了保国一声小叔。
保国说：“没有什么对不起，走，一块玩去。”
保国这句话如同战斗命令，所有的孩子们欢呼着跑向了自己被大头扔到了岸上的滑冰车，没有滑冰车的就玩脚刺溜。最高兴的是立本，今天要不是他拉着保国来，以后这里还真被大头给独占了。
第二天翟家的人找上门来了，大头的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刚回到家被他爹翟天兴看到了，一番追问下大头才说了被河南的人给打成了这样。
翟家哥仨，老大翟天兴，老二翟天弘，老三翟天旭，他们是莱西先朴木镇的一霸。翟天兴花钱买下了镇长这个职位，翟天弘是朴木镇的乡总，翟天旭心眼子最多，就在幕后给他们当军师。他们翟家在家门口一向霸道惯了，这次自己孩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当然不舒服，哥仨一商量直接带着人找上刘家兴师问罪。
刘长卿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翟天弘和翟天旭带着大头来还纳闷呢，事前没有打招呼就过来直接拜访者可是以前没有的事。等听翟天旭说完了他的一面之词，他让人把正在上课的保国和刘家子弟都叫到了眼前。
刘长卿对大头说：“孩子，别怕，是谁打得你你指出来，我给你出气。”
大头抬头看着保国却不敢说话，气的他二叔给了他一脚说：“窝囊东西，被打怕了？说，是谁打得你，指出来给我瞧瞧，有我和你刘大爷给你撑腰呢。”
保国看到大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主动向前站出来说：“大爷，对不起，是我打的，您就处罚我吧，和他们没有关系。”
翟天旭冷笑道：“嗯，小子，挺义气啊，你自己就能把翟志文打成这样？”
刘长卿对翟天旭哥几个说话的语气一直强压着怒火，要是别人打的他可能会认为是自己的子侄欺负了人家，是保国打的那就肯定有别的事情在里面，说不定是为了给刘家的孩子出头才动的手。他对翟天旭说：“老弟，你先喝杯茶消消气，虽然是小孩子打架，但你老弟既然找上门了咱就不能由着他们胡闹，等我问一下情况，是我们的错，你老弟怎么说我怎么接着，没二话。”
“保国，你说，昨天为什么和这位小朋友打架？要说实话，大爷不会偏袒你们任何一方。错了咱给人家道歉，保证以后不许这样。没错，也要以理服人，不要动手。”刘长卿的意思保国听的很明白。
保国刚要说，富本先接过来了。“爷爷，昨天的事是这样的，大头以前就因为立本玩过了界要打立本，结果小叔说咱们先过界的咱们理亏，他替立本挨了大头一顿好揍。昨天是大头欺负人，他把我们的边界都快压缩没了不说，还让人在我们已经不多的地方凿开好几个冰窟窿，把冰碴子扔到冰面上，害的我们这边摔倒了好多人，根本还差点掉进冰窟窿里去。然后根本想去原本就属于我们的地方玩，大头就打他，还说这条河就是他们翟家的，以后不许我们河南的去玩，不然见一个打一个。正好小叔领着立本和青鸾她们去玩，他看根本在哭就过来问怎么回事，大头过来就想打他，然后小叔说，他和大头一对一单挑，他输了他就不管这事了就当让大头出出气，他要赢了就还按以前的界线玩。大头答应了的，还是他先说不准回家告诉大人的呢。结果他输了，他耍赖不要脸，回家把大人找来了。”
富本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经过，刘长卿问大头：“志文，是这样的吗？”
大头尴尬的说：“不是我回家告诉大人的，是我爹看到我脸肿了逼着我说的。”
翟天旭一听这话也不做声了，侄子这话等于承认了富本说的是事实。
刘长卿说：“好了，你们先回去上课去，等下了课都过来，我要给你们立几条规矩，这么小就知道天天打架长大了那还了得？”
保国带着一帮孩子出去了后，刘长卿对翟天旭说：“老弟啊，我代孩子们向您赔个不是，您带孩子该怎么治伤就怎么治伤，这医疗费我来出，一会先给你一百个大洋，不够的我后补。咱们翟刘两家是多年的世交，别为了孩子们的这点事坏了咱们的交情。一会咱们好好喝一壶，算是老哥给你们摆的赔礼酒。”
翟天旭的脸上无光，哪好意思在这喝酒？他讪讪的对刘长卿说：“刘镇长，看来是我们误会了你们家的孩子，志文这小子昨天估计被他爹给吓着了没敢说实话，不然我今天哪有脸过来找你？兄弟知道刘镇长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在这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有机会我会专门请刘镇长喝酒，就如您说的，咱俩家是世交，谁也不会为了小孩子的事影响咱们大人之间的交情。说实话，咱们这代人小时候不也是为了那块河水打过吗？我估计啊，咱们祖上小时候应该也没少打。”
一句话说的俩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翟天旭告辞，刘长卿让人取一百个大洋过来。翟天旭说：“老哥，你这是要羞臊我啊？这件事是我们的错，按说我们应该给那位被打的孩子出医疗费才对呢。这样，咱就俩免了吧。就是请老哥告诉门下那位小家伙，以后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就是下手别那么狠就行。”
刘长卿说：“实话说，这孩子还真不是我们家的，你老弟今天要是不肯原谅他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噢？我听你的孙子叫他小叔，我还以为是你哪个兄弟家的小子呢。”翟天旭有些惊讶的说。
刘长卿把保国的经历说了一下，翟天旭竖起大拇指说：“哦，这就是于家那位小兄弟啊，这事我早有耳闻，兄弟真心服了，即服老哥的义薄云天又服这位小哥的为人做事。老哥，有工夫一定到兄弟的地方坐坐，让兄弟好好的请你喝一壶。”
送走了翟天旭哥俩，刘长卿笑了。果然，保国是为他的孩子们才出头打的架。富本瞧不起保国欺负保国他是知道的，他不肯叫保国小叔他也是知道的，但看的出来，今天富本叫保国小叔是出自真心，不是屈于自己的压力。欣喜中刘长卿又有些遗憾，怎么自己的后人里就没有个像保国一样敢于担当的呢？
放学后，保国真领着那帮孩子们来了。刘长卿先是批评了他们一顿告诉他们：“以后不要仗着自己能打就欺负人家，和河北那帮孩子要搞好团结，等你们长大了你们还要交往几十年呢。保国呢，下手太重，按说该罚。但是你是为了保护咱们不受别人欺负才打的架，按说你又该奖。这样吧，功过相抵，就不罚也不奖了。好了，都回去吃饭去吧，记住，以后要以理服人。”
原本一路上还在讨论爷爷会怎么处罚他们的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大家拥着保国跑出了刘长卿的视线，看的出来保国已经俨然成了他们中间的领袖。
那一战确立了保国在刘家和河北那帮小子堆里的地位，大头以后凡是看到保国在河里玩他就躲得远远的，有时候为了避免碰头时的尴尬他还会事先派人去河边看看保国在不在。这河两岸的小孩子常年在河上玩也就难免谁和谁成了好朋友，大头听说保国不在刘家了，慢慢地他的豪气又回来了，再加上又大了俩岁，感觉保国即使还在也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了，只是他好像疏忽了保国也大了两岁。
依河而居的人们有一个约定成俗的惯例，就是男人们洗澡的时候要给女人们留出一块最好的地方来，不用说，任何过了儿童期的男人们是不许过去的，否则就是犯了大忌，被抓住可是要按照流氓来对待的。
不知大头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是感觉保国走了没有人能压得住他了，他竟然忽视了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跑到女人们洗澡的地方去起哄。
青鸾比立本大了两岁，和保国富本同岁，十三岁的小姑娘知道男女之间的避讳了。看到大头带着几个人向他们洗澡的地方来，有几个小姑娘都要吓哭了。青鸾匆忙披上长衣跑上岸去老远就指着大头说：“死大头，死流氓，臭不要脸。你给我站住，你要再敢往前走我就回家告诉爷爷，让爷爷扒了你的皮。”
大头哈哈笑着说：“愿意告你就告，那是你爷爷又不是我爷爷。现在那个保国滚回他的家了，你的小男人不要你了，你还能怎么着啊？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
河里的姑娘们一起大骂大头不要脸，并大声招呼富本他们过来救她们。
大头嘻皮笑脸的说：“不用叫唤了，保国不要你们了我要，都站起来给我看看，我看谁最俊谁就给我当媳妇吧，哎呀，我看青鸾你就挺好的。”
富本他们看到大头往女的那边走就知道不好，他招呼河南的这帮人赶紧上岸穿衣服准备保护自己这边的女孩。那边女孩们也急忙穿上了自己的长衣。女人洗澡把长衣带下水也是祖传的规矩，就是为了防止哪一天遇到坏人逃跑时遮羞用。
大头这些年一直就没把富本放在眼里，他忌惮的只有保国一人。大头讥讽的对富本说：“富本，你滚开，你一个姓刘的天天要靠一个外姓人保护你算什么玩意？告诉你，今天就是那个保国在这里我也不怕，两年了，老子长大了也该报仇了。”
富本说：“大头，你这是作死，你犯了祖宗们传下的大忌，你竟敢偷看女的洗澡。你现在就滚回去我就不和大人说，不然有你好看的。”
“哈哈哈哈，就我来看你没来吗？你不是领这么多人也来了吗？什么狗屁祖宗规矩，今天老子还要给你们立规矩，记住了，以后这条河就是翟家的河，你们呢，想来玩可以，但每天要给老子上供，吃的喝的都行，要不让青鸾给我当媳妇也行。”
这句话不仅把青鸾气的大哭，富本也急了，他招呼一声：“河南的，这个狗杂种羞辱咱河南的女人，咱们齐心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狠狠的打，这次咱们有理，他找他爹来咱也不怕，他爹也救不了他。”
大头那句不知深浅的话触动了在场所有人敏感的神经，不管大人小孩凡是从懂事起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你可以摧残他的肉体但你不能侮辱他们家的女人。富本这句话也击中了这帮半大孩子们的那颗脆弱的心，因为洗澡的女孩里不光有刘家的还有附近好多村里的，其中不乏有他们谁的姐妹在里面。他们被大头激怒了，几十个人大声附和着狂叫着冲了过来。
一场混战眼看就要开始，大头突然害怕了，一是富本的话还真起了作用，这要是被他爹知道他坏了这个规矩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二是对方人太多，有好几十个，自己这边才十几个人。他想走又下不来台阶，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快到两军阵前的时候，他突然大喝一声：“兄弟们，快跑。”
立本来的时候因为上岸慢了一步，他落在了最后边。这样两边一错身的时候他成了孤军深入敌后，大头跑过他身边时突然出手揪住立本打了一巴掌并把他狠狠的推开，立本没站稳，往前踉跄了一下撞到了岸边的一棵柳树上。
富本没有追上他们，回头过来看到立本捂着脸蹲在地上哭。青鸾过去扶起弟弟来，一看立本的脸撞成这样心痛的也跟着哭起来。青鸾说：“回家告诉爷爷，让爷爷去找他们，就说大头犯了大忌，让他们给咱一个交代。”
“咱们没有抓住他，他不会承认的，我估计他明天还会来，咱把棍子准备下藏好了，等他们明天来的时候直接过去捋他。给他把腿打断，再叫他狗精神。”
保国听完立本说的前因后果，决定再一次替这帮小兄弟出头，反正他不在刘家了，打坏了人也连累不到刘大爷。
富本他们还真准备了一些棍子，这次他们提前去是为了把棍子藏好，平时洗澡时间都要等放学吃饭之后，那样的话大头可能就已经在那里了。富本安排几个小点的孩子在浅水区玩，他和几个大孩子坐在树荫下等着，还没有等到大头来呢却看到立本和保国先来了，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看到保国，这群孩子立马感觉有了主心骨一样，一个个信心满满。
大家围在一起互相热乎了一会，保国说：“你们怎么都不下水？在这多热，走，咱们下水里玩去。”说着领头下到了水里。
其他人一看保国下水了，都高兴的扑进河里去了，保国游了一会，把富本叫到一边说：“你知道我昨晚来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