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叫一声哥哥》 第3章 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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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番外：
季然离开五年了，这五年来，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我去过好几次临安，都没有遇见她。
后来我忍不住打了她的电话，用陌生的号码打给她的，我不想她知道我在找她。
可是，她的电话打不通。
后来优优和继父也走了，继父突然选择和母亲离婚。
家里空了很多。
母亲也一下子老了很多。
这时候，妈妈突然让我去找季然。
她不知道，其实我已经找了季然很久了。
以前我总是担心季然离开，担心优优需要她的时候，找不到她。
我让人在她手机里上安装定位软件。
她走到哪里我都知道。
我也总能让人在网上追踪到她的信息。
只要花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可是这次，她确实消失了。
无论现实中还是网络上，没有她的一点痕迹。
优优虽然和父亲离开了家，却经常来找我。
她很健康，季然的离开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她说爸爸给她找到了另一个稳定的血源。
我有些奇怪，非亲非故，什么血源比季然还稳定。
优优支支吾吾，说一个心善的人，但是不方便透露身份。
我没有多问，只要她健康就好了。
那天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梦见了季然。
她被困在一个黑屋子里，不停地哭，不停地拍门。
她说：“哥，救救我！”
她是那样的害怕，无助。
醒来后，我的枕头湿了。
我不愿意承认我想她。
可我确实想她了，我的妹妹。
五年没有一点她的消息，不知道她过得到底怎样。
在她七岁那年，我就开始恨她了，母亲也恨她。
无法想象，这些年，没有人守护，她是怎么过来的。
我终于还是报了案。
因为我无法相信，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听到我要报案，优优有些紧张。
“姐姐肯定生活的很好，还是不要打扰姐姐了。”
“你怎么知道她很好？”我问她。
她脸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天晚上，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恨你们！不要找我！不要打扰我！”
我马上回复。
“你在哪里？”
“不用你管！”
我很快知道这不是季然。
语气是季然的语气，但是季然的短信简短，没有标点符号。
我心里猛地一震。
是优优。
优优的短信习惯用感叹号。
第二天，我盘问优优，她哭着说，五年前，季然出了车祸，一直昏迷不醒，他的父母一直在照顾季然，并且在季然身上花了不少钱。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恨她吗？我怕你不同意我照顾季然，所以才将她藏起来……”
“难道我会将她扔在大街上不管吗？”我打断她。
她愣了愣：“哥，你从来没有对我发火，你竟然因为季然凶我……”
“别废话，带我去见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优优无比厌烦了。
这种厌烦是从季然走的那天开始的，逐渐累加。
优优要给人打电话，我知道这件事肯定有蹊跷，就夺过了她的手机。
“别耍花招了，不然，我谁都不认！”
她怕了，乖乖带我见了季然。
开门的是优优的母亲。
她看到我，很慌乱，准备关门，我用胳膊堵住门。
房间里有药水的味道。
我走进屋子，看到一个躺着的女孩，带着呼吸机，我竟没有认出那是季然。
她全身浮肿，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
脸上被呼吸机勒出两道深深痕迹。
她裸露的手臂上的那条疤痕，触目惊心。
她的手腕处也有好几道疤痕。
像是刀片割的。
她喜欢在手上缠丝巾，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喉头一阵哽塞，哑着声音问：“她怎么了？”
“只是昏迷……”优优地母亲小声说。
“多久了？”
没有人回答我。
我准备打急救电话。
优优母亲拦住了我：“不能打电话，也不能带走她。”
“滚开！”我压着怒火：“她究竟怎么躺在这里的，我会查清的，然后一笔一笔和你们清算。”
我拨通了急救电话，季然很快被转到了医院里。
医生说季然已经脑死亡，一定意义上说，她已经死了。
死了五年了。
她的手臂上，是大大小小的针孔。
医生说，她因为注射了过多促进造血的激素，所以身体浮肿。
我胸口一阵绞痛。
胃里翻江倒海，吐了出来。
五年，她究竟是怎么过的？
我问医生：“她还有醒来的可能性吗？”
医生摇摇头：“不可能了，建议还是让她走吧，这具身体已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了。走了也是对她的尊重。”
可是，我无法接受她就这么走了。
我多希望她能醒来。
我多想听她叫一声哥。
上次听她叫哥，还是很多年前，她被同学欺负了，小手抹着眼泪，跑到我面前，让我看她被捏红的胳膊。
“哥，帮我……”
看着她哭得通红的小脸，我有些不忍，但想到小妹和爸爸的死，我的心冷了起来。
我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和小妹的死比起来，你点伤算什么呢。”
她愣了几秒钟，哭着跑开了。
从那一天起，她被欺负了，再也没有找过我，也再也没有叫过我哥。
我一直对小妹和父亲的死耿耿于怀，我忘记了季然也是我的家人，需要我的保护。
我有两个妹妹呀，却一个都没能守护住。
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你滚吧，以后再也别让我见到你了，永远！
病床上的她那样安静，曾经的她又是那样倔强。
我想弥补，想尽一下当哥哥的责任，可是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
让她彻底解脱。
我准备拔掉氧气。
“哥……”
是优优。
“你不能这么做，她死了我怎么办？”
“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淡然说。
“不行，她不能死！”
她扑到季然的身体上。
我推开了她。
“给我滚，别碰她，你的账，我会和你算的！”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哥，你怎么了，你不是最疼我吗？现在这样最好了，她不会乱跑了，我需要血的时候，她随时都会提供给我。你不是恨她吗，现在她这样生不如死，我也有了血库。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你应该高兴呀！”
我扇了她一个巴掌。
“哥！你打我……”
“滚！”
她怕了，往后退了几步。
我拔掉了季然的氧气。
她身体微微抽了一下，然后不动了，彻底不动了。
她嘴角一直稍稍朝下，听说是苦命相，我几乎从来没有见她笑。
可是此刻，看到她嘴角似乎在朝上弯。
她死了。
这次，她真的死了。
我抱起她，走出了医院，来到阳光下。
她身体很轻，像一片树叶。
她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薄如纸。
季然，哥哥对不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