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林北尧出事了!
南疆贼子狡猾,两军交战,南疆不敌,就佯装投降,林北尧信以为真,与敌方将领签订停战协议。
之后敌方将领邀请林北尧比赛骑射,两人同去打猎,却只有敌方将领一人回来。
敌方将领回来后,立即整顿兵马反攻我齐国。
现在南边群龙无首,急需一个人过去主持大局。
皇兄请旨南下,被父皇一把驳回。
其他几位皇兄皇弟请旨,皆被父皇驳回。
父皇的皇位,就是谋害先帝得来的,所以他害怕自己的儿子走他的老路,不敢让自己的儿子接触兵权。
我再次扮演起一个贴心女儿来,向父皇请旨南下。
“你一个女子,怎可出去抛头露面?”
“父皇,林北尧是我的驸马,如今他下落不明,我得去替他镇守三军。这种事在前朝也有过先例,前朝虎威将军楚寒战死,便是由他的夫人上阵,带领兵士死守漠城,最后等来了援兵,保下了漠城。
“如今将军下落不明,军心涣散,急需一个人坐镇,我不仅是林北尧的妻子,也是齐国的公主,只要我到了南边,军中将士自然能感受到父皇对他们的重视。
“他们也会重振旗鼓,为我齐国开疆拓土!”
“池离啊,你的才智,在朕的所有皇子之上,若你是个皇子……罢了罢了!”
父皇摆手,让我退下。
皇兄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晚,为我求来了南下的圣旨。
拿到圣旨之后,我马不停蹄前往南靖。
南靖,就是齐国和南疆的分水岭。
我到的时候,林北尧亲自接我到城门口。
“看来你失踪是假啊?”
“都还没娶到公主,我怎么敢失踪呢?”
“油嘴滑舌!”
我冷哼一声,率先进了城。
“这就是上次跟莫古一起出去打猎猎到的白狐,毛光水滑的,公主看看喜欢吗?”
“可以给皇兄做个围脖!”
“公主和太子还真是兄妹情深啊!所以公主苦心谋划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
我笑笑,不置可否。
京中局势瞬息万变,我不敢赌,所以我让林北尧抓紧时间发起总攻,争取早日班师回朝。
林北尧不愧得镇国将军真传,用兵如神,不过短短三个月,就攻破了南疆都城。
至此,南疆这个国家不复存在。
回程路上,京中传来消息,父皇病重,太子涉嫌毒害皇帝,被打入天牢。
听到这个消息,我第一反应是蠢,皇兄实在是蠢,下个毒都下不利索。
我快马加鞭,想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留在京中的眼线到现在都没传消息给我。
“公主,你已经三日未合眼了,今晚也该休息了吧?”
“皇兄出事了,我得回京!”
看看,这个时候了,我还尽心尽力演着一个担心哥哥的好妹妹呢,我自己都有点感动了。
“你一心牵挂着他,那你知不知道,他背着你做了什么?他想把你送给楚阳侯交换兵权你知不知道?”
林北尧抓着我的肩膀,声音震得我耳朵疼。
“你真以为他是你的好哥哥?他本来找的人是我父亲,要把你嫁给我,换我父亲支持他称帝你知道吗?我父亲不愿意掺和朝堂之事,他才又找了楚阳侯!”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林北尧见我不语,自顾自又说了下去。
“你对他来说,不过是随意利用的棋子罢了,偏偏你还被蒙在鼓里,为了他日夜兼程,自身安危都不顾了!你真傻!”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的几乎喘不上气来,林北尧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傻的人是你啊,我与他一母同胞,他都这么坏了,我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呢?其实我跟他一样,早就坏到了骨子里,我回去,也只是为了争权夺位而已。”
“公主……”
“怎么?你害怕我了?”
我摸上林北尧下巴上的胡茬,饶有趣味地轻挠几下。
“我心疼公主。”
“嗯?”
“别的女子都有父兄疼爱、娇生惯养,公主却要在阴谋算计中艰难求生,我心疼公主!”
林北尧小狗一样拿下巴蹭我手心,眼角泪珠要落不落,怪惹人可怜的。
“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我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去争,争来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东西。你会帮我的,对吗?”
“对!”
林北尧闭上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滚落,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乖!”
我凑近,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却意外尝到了他眼泪的苦涩。
等我赶回京城,才知道皇兄有多丧心病狂。
他杀了父皇所有的儿子,连襁褓中婴孩都没放过。
父皇中毒颇深,躺在榻上半月有余,一开始每日还能撑着身体批阅奏折,后来每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到现在,已经两天没醒了。
满朝文武联合上书,要处死皇兄。
我想去天牢见皇兄一面,却被他拒绝了。
他说结局已成定数,见与不见,都毫无意义。
林北尧代我去见了他,回来时带回一个盒子,盒子里是并蒂莲花玉佩、一封书信和一份认罪书。
并蒂莲花玉佩数年前被我送给了姜珠玉,没想到,皇兄又给我找了回来。
认罪书上详细交代了他杀害其他皇子,以及毒害父皇的过程。
信上却只有一句话:阿离,恭喜你,得偿所愿,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了!
这薄薄的信纸似有千斤重,压的我脊背都弯了,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公主!”
“去天牢,带我去天牢!”
我腿软的厉害,林北尧只得背着我赶往天牢。
可我还是来晚了,皇兄自缢了。
他的尸体吊在半空中,双脚在我眼前来回晃荡,我想喊皇兄,可是我张开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啊!!”
我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皇兄的腿,想把他放下来。
林北尧想拉开我,反被我抓住拳打脚踢。
他死死抱着我,唤来狱卒将皇兄尸体放下来。
我挣开他的束缚,扑在皇兄尸体上终于哭出声来:“皇兄!呜呜!”
我错了,错的离谱。
我一直以为皇兄是我的棋子,被我利用争夺皇位。
却不想,他下了好大一盘棋,所有人都被他算计其中。
我以为愚蠢的皇兄,行事漏洞百出的皇兄,才是最聪明的棋手。
一直以来,他都是故意露出破绽,将父皇和其他皇子的目光都引到他身上,来保全我。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比我更聪明,更懂得藏拙,我那满盘皆输的棋,被他以一己之力给救活了。
我不该怀疑皇兄的,皇兄才不是坏人,皇兄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是最光风霁月的君子!
皇兄向往自由,可我舍不得他,我自私地留着他的骨灰,不肯让他随风飘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