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 十年前确诊老年痴呆时，医生说：”阿尔茨海默症，中期。以后会越来越差。“
儿子大伟当时就说：”爸走得早，妈这病就是个拖累。姐，你看怎么办？“
他搓着手，不敢看我。
小芸把他推出门外：”什么怎么办？她是我妈！“
那时小芸刚结婚不久，女婿还算敦厚。
小芸排除万难，把我接到身边。
第二年，外孙出生，小芸忙成了陀螺。
上班，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照顾外孙。
她连吃一口热乎饭都没有时间。
我心疼她，便说：”妈帮你抱会儿孩子，你快吃。“
小芸不放心，要等孩子睡着再去吃。
”就一会，不会出事的。“
我是想帮她的。
小芸拗不过我。
让我抱着孩子坐在餐桌旁。
软乎乎的小外孙，在我怀里格外乖，见我就咯咯笑。
小芸看着，眼里的紧张慢慢化开，这才端起碗狼吞虎咽。
可我越来越健忘。
水壶烧干过，燃气忘关过，门忘记锁过。
小芸总说”没事“，女婿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沉。
那天小芸临时加班，叮嘱我：”妈，宝宝饿醒了喂奶。“
我冲了奶粉，手腕试了又试，生怕烫着。
孩子急得直哭，吮了几口却吐了出来，小脸皱成一团。
正好女婿提前回来，一把抱起孩子，拿起奶瓶。
”这么烫！“他几乎吼起来，额上青筋突突地跳。
”妈，你是想烫坏他吗？“他夺过奶瓶，自己重冲，背对着我，肩膀绷得死紧。
那天之后，奶粉罐被他收进了高高的柜子。
入秋转凉，我怕孩子冷，给他多裹了件厚外套。
小芸出门时还说”姥姥真细心“。
下午孩子哭闹不止，女婿一摸，后背全是热痱子，密密麻麻一片红。
他脸色铁青，一边给孩子换衣服，一边声音发冷：”妈，孩子不能捂，这常识您以前带我们的时候不知道吗？“
他的话像细针，扎得我手足无措。
那件厚外套，再也没从衣柜里拿出来。
没过几天，我在阳台晾衣服，让孩子在学步车里玩。
只是转身抽个衣架的工夫，就听见”哐当“一声。
孩子连人带车撞到了茶几角，额头上瞬间红了一片，嚎哭起来。
女婿像阵风一样从书房冲出来，抱起孩子，眼睛狠狠瞪着我。
那眼神里不止是怒气，还有后怕和冰冷的失望。
”妈，“他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算我求您了。孩子的事，以后……您别再沾手了。“
从那以后，我再抱孩子时，总能感觉到他紧绷的注视，像一张无形的网，罩得我透不过气。
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沉得让人心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