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的平衡木》 2- 出国 在线阅读
“姐姐要出国留学了？不用再参加高考？”
当李燕单独将张衡喊去卧室时，张平也像尾巴一样跟了进来。
出国当事人张衡坐在卧室里隔开的小书房中却不大高兴，低着头闷声地翻着儿时的相册。
“我可以复读。”张衡将相册紧紧攥在手中，“妈，我下次一定会考好的。”
张平一手抢过姐姐看的相册，翻了翻又觉得无趣扔在一旁，摆弄起父亲的勋章奖状，一声不吭地听着。
李燕瞥了一眼张平，张平正拿着一个小小的老旧勋章，在手里来回拨弄。李燕赶紧起身，从张平手里拿过那没勋章：“书看完了吗？马上就考试了，能不能稍微上点心。你是为你自己考，又不是为我考。”
张平小脸一垮，“嘭——”地关上门，彰显着自己的不满。
这边的张衡对出国的事情又十分抵触，让李燕犯了难。趁着今天周末休息，李燕带着张衡上街散了散心，安抚张衡高考失利的情绪，还专程带着她去吃她最喜欢的必胜客。
李燕擅作主张点了满满一桌，张衡吃到打嗝也没有撑下。
李燕看着本就不胖的张衡又瘦了一圈，心疼地催促着：“多吃点，再多吃点。”
张衡扶着肚子：“妈，你就带我来，平平知道又该不高兴了。这几个还没动过，咱们给平平带回去吧。”
“哎。”李燕笑着叹气，“衡衡啊，你真是太懂事了。”
张衡低着头：“我只是想留在爸爸妈妈身边。”
“傻孩子，爸爸妈妈一直都在呀。”
张衡眼眶红红的：“妈，我不傻，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听话，你们还要让我走。”
李燕心里一沉，还是安慰道：“爸爸妈妈是希望你有更好的前途，出国是好事，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但那一夜，李燕一宿没有睡着。她翻来覆去，难以静心，回想着张衡说的话。
女孩儿心思打小细腻，容易滋生嫉妒与不满，尤其是当仅有的一份宠爱必须分给两个人时。所以自当有了张平后，他们夫妻俩心里就种下了一个天枰，生怕偏袒了哪一边，让另一边受了冷落。
张衡在学校受表扬，考试次次名列前茅；张平一直调皮，总是被请家长，成绩吊车尾，连上个高中都成问题。这种情况下，尽管吃穿用都平均地分配给姐妹俩，但也没办法做到对张平也像对姐姐那般温柔。
李燕瞅了眼身边熟睡的人。张宏对孩子严厉，张平总是调皮自然挨训更多。
这是真没辙，张衡很少出错，张平处处出错，任谁都没办法不对张平多加管。
于是这碗水端来端去，没想到两边都洒了出来。
“你怎么了？”李燕翻身的动作吵醒了张宏。
李燕揉了揉眼睛，想着张衡就快出国了：“下周就是张衡18岁的生日，咱们给她好好过个生日吧。”
“好，你说的算。”张宏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李燕听着张宏很快又入睡的鼾声，叹息着起了床。
张宏这个人，自李燕与他认识起，就是个人民的好公仆，同事的好战友，妻子的隐形丈夫。虽然五年前换到区局做了普通民警，但使命感极强的张宏还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李燕忽然很想摇醒张宏让他一起醒着，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捅下的窟窿。但那鼾声此起彼伏，接连几天的加班，快五十岁的张宏早已显露出力不从心。李燕又于心不忍。
李燕干脆起了身，轻轻走出房间。走廊里两间平行的次卧，一扇门开着，另一扇关着。客厅的卫生间传来了冲水声，李燕正走向卫生间，就与蓬头散发的张平打了个照面。
李燕看着黑眼圈耷拉着的张平，小声苛责：“大半夜怎么不睡觉？”
“马上考试了，复习。”张平淡淡地回应着。
“身体不要了呀！”李燕快步跟上去，“你可别像你姐……”
张平关门的动作顿了顿：“能像她就好了，就可以出国了。”
“嘭——”
房门关闭的声音，砸得李燕的心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