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后,被恋爱脑王爷宠上天:番外》 第21章 在线阅读
千里之外,庆州以东的官道上。
一支军容齐整,旌旗严明的大军,正在不疾不徐地行进。
与张烈那支疲惫混乱的追兵不同,这支军队,安静,沉稳,每一步都透着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
中军位置,一杆“陈”字大旗,迎风招展。
大旗之下,一名身着银甲的年轻将领,正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慢悠悠地走着。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呵斥。
他只是安静地,用一方素帕,擦拭着掌心的一枚暖玉。
那玉质地温润,被他摩挲得油光发亮。
他正是奉旨前来平叛的武安侯,陈庆之。
“侯爷。”一名副将策马来到他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我们已经出了京城半月,行程不过三千里。这般速度,是不是有些太慢了?”
“张尚书那边,怕是已经等得急了。”
陈庆之抬起头,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焦急。
“急什么?”
他将那枚暖玉小心翼翼地收回怀中,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兵法有云,欲速则不达。”
“张尚书手握二十万大军,背靠云州坚城,萧逸尘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休想轻易拿下。”
“我们此去,是为平叛,不是去送死。”
“让将士们养精蓄锐,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副将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对自家侯爷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看看,这才是名将风范。
不骄不躁,不急不缓,一切尽在掌握。
那个兵部尚书张烈,和他家侯爷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只知道咋咋呼呼的莽夫。
陈庆之没有再说话。
他抬起头,望向西方的天空。
沐瑶……
你现在,还好吗?
在那支叛军之中,在那场血与火的漩涡里,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害怕?
等我。
等我解决了萧逸尘,我便带你回家。
这一次,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靠近。
一名斥候,骑着一匹快要累死的战马,背上插着代表八百里加急的令旗,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
“侯爷!京畿急报!”
陈庆之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他接过那封火漆封口的信筒,打开,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是张烈写来的。
字迹潦草,墨痕凌乱,透着一股纸背都压不住的惊惶与疯狂。
陈庆之的表情,从平静,到困惑,再到荒谬。
他身旁的副将,看着自家侯爷脸上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古怪神情,忍不住凑了过来。
“侯爷,张尚书说什么了?”
陈庆之没有回答,只是把那张信纸递给了他。
副将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萧逸尘绕过云州……兵临庆州城下?”
他下意识地念了出来,随即失笑。
“侯爷,这张烈是打仗打糊涂了吧?”
“半个月前,萧逸尘还在葭萌关。就算他插上翅膀,也不可能现在就到庆州啊!”
副将指着信上的内容,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从葭萌关绕过云州,再到庆州,得多走一千里路!全程近四千里!”
“他让我们在五日内赶到庆州布防?这不是扯淡吗?”
“依末将看,这张烈定是打了败仗,怕皇上怪罪,所以谎报军情,想把我们骗过去给他当替死鬼!”
陈庆之沉默不语。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张烈信上所说的,在军事上是何等的荒谬。
一支三十万人的大军,进行四千里的长途奔袭,还要在二十天内完成?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铁打的战马,也得活活跑死在路上!
这已经不是战争,这是神话。
“张烈此人,心胸狭隘,败军之将,为求自保,夸大其词,倒也说得过去。”
陈庆之缓缓开口,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传令下去,大军维持原速,按计划行军。”
“是!”副将领命,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这张烈,真是把我们当傻子了。”
陈庆之没有再理会,他重新拿出那枚暖玉,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这封荒谬的军报抛之脑后时。
“报——!”
又一声凄厉的呼喊,从队伍前方传来。
一名他派出去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是见了鬼一般的惊恐。
“侯爷!侯爷!不好了!”
陈庆之的心头,莫名一跳。
“何事惊慌?”
那斥候跪在地上,指着西边的方向,牙齿都在打颤。
“前……前方十里……发现……发现大量骑兵!”
“是……是镇北军的玄甲骑!”
玄甲骑!
这三个字,让陈庆之擦拭暖玉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身旁的副将,脸色也变了。
“玄甲骑?萧逸尘的亲卫精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斥候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抖。
“就在……就在前方十里官道!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骑兵!”
陈庆之愣了一下。
张烈信上说,萧逸尘兵临庆州城下。
可他派出的斥候,回报的却是前方十里发现了敌军。
这时间,这距离,完全对不上。
怎么会这么快?
就算他们是飞过来的,也不该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有多少人?”
陈庆之立刻问,他的反应比身边的副将快得多。
斥候被他问得一懵,下意识地回答。
“看旗号和规模,大概……大概三千人。”
“三千?”
副将失笑出声,脸上的紧张瞬间变成了不屑。
“我还以为是多少人马,原来就三千玄甲骑!”
“侯爷,我明白了!”副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萧逸尘能跑这么快!感情是拿他最精锐的玄甲骑在前面开路啊!”
“这简直是作死!让骑兵脱离大军,孤军深入,这是兵家大忌!他萧逸尘号称战神,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陈庆之没有说话。
他终于明白了。
难怪!难怪一支三十万人的大军,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行军速度!
原来是靠着这三千铁骑,在前面扫清一切障碍,为主力部队铺平道路!
好一个萧逸尘,好大的手笔,好疯狂的赌徒!
他竟敢拿自己最宝贵的玄甲骑,来当用过即弃的探路石!
“侯爷,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大功一件啊!”副将兴奋地搓着手:“只要我们吃掉这三千玄甲骑,就等于斩了萧逸尘一条胳膊!到时候他主力大军没了眼睛和爪牙,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陈庆之缓缓站起身。
他将那枚暖玉,重新小心地放回怀中。
“传令下去。”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全军就地列阵,准备迎敌!”
……
官道之上,三千玄甲骑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
统领林殊骑在最前方,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亢奋。
太顺利了!
这一路行来,简直顺利得不像话!
他们绕过云州,奔袭千里,沿途的城池要么守备空虚,要么望风而降。
他们甚至都懒得去俘虏那些投降的守军,只是拿走粮草,便继续前进。
这种摧枯拉朽,无人可挡的感觉,让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玄甲骑将士,都有些膨胀了。
“将军!前方发现一支军队!”
一名斥候从前方飞马回报。
林殊勒住缰绳,眯起眼睛向前望去。
远方的官道上,确实出现了一支军队的轮廓,旌旗招展,军容严整。
“有多少人?是哪里的驻军?”
林殊随口问道,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一路,他们见过的“大军”太多了,结果都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
“看……看不清……”斥候有些犹豫:“对方阵列严整,不像地方郡县的兵马。”
“管他是什么兵马!”
林殊身边的一个百夫长哈哈大笑:“在我们玄甲骑面前,不都是土鸡瓦狗!将军,下令吧!兄弟们早就手痒了!”
“冲过去,碾碎他们!”
连日来的胜利,已经让林殊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
他甚至没有派出斥候去仔细探查对方的虚实。
在他看来,这普天之下,除了他镇北军,皆是废物。
他抽出腰间的长刀,向前一指,发出了那道让他后悔终生的命令。
“玄甲骑!”
“冲锋!”
“轰隆隆——!”
三千铁骑,没有半分犹豫,瞬间提速!
大地开始颤抖,黑色的洪流化作一道致命的利箭,直刺前方那看似单薄的军阵!
然而,当他们冲到近前,看清了对方阵容的那一刻,林殊脸上的狂傲,瞬间凝固了。
那不是几千人,更不是一万人。
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由长枪和盾牌组成的,钢铁森林!
十万大军,早已在官道上,布下了天罗地网!
“不好!中计了!”
林殊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可已经晚了。
三千铁骑,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地撞了上去!
“砰——!”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直接被如林的枪阵捅成了筛子!
血肉横飞!
战马的悲鸣和士兵的惨叫,瞬间响彻云霄!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屠杀!
玄甲骑引以为傲的冲击力,在十万大军组成的厚实盾阵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他们就像冲向礁石的浪花,除了被撞得粉身碎骨,掀不起任何波澜。
一波冲锋,只一个照面。
三千玄甲骑,直接死伤过半!
鲜血染红了官道,残肢断臂铺满了大地。
林殊的胳膊被一支长枪划开,鲜血淋漓,他睚眦欲裂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撤!”
“快撤!”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嘶吼。
残存的玄甲骑,如梦初醒,调转马头,狼狈地向后方逃窜。
“侯爷!敌军败了!让我们追吧!”
副将看着那溃逃的玄甲骑,激动地***:“趁他病,要他命!一鼓作气,全歼他们!”
陈庆之麾下的将士们也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追击。
“不准追。”
陈庆之却拦住了他们。
他看着那支丢盔弃甲,仓皇逃窜的玄甲骑,脸上没有半分得胜的喜悦。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萧逸尘既然敢用三千玄甲骑孤军深入,就绝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地送死。
这支骑兵的战斗力,不该如此不堪一击。
他们败了,不是因为他们弱,而是因为他们太狂妄,一头撞进了自己的十万大军里。
可这种狂妄,又是从何而来?
除非……除非他们这一路上,从未遇到过像样的抵抗。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陈庆之的脑海里浮现。
他再次想起了张烈那封写满了惊惶的信。
难道……那信上说的,都是真的?
萧逸尘真的只用了不到二十天,就从葭萌关,杀到了这里?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神迹,或者说,是魔鬼的行军。
他预感到,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敌人。
“侯爷?”副将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有些不解。
陈庆之没有解释。
他只是看着远处那支叛军逃离的方向,缓缓吐出了一道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命令。
“传令下去。”
“全军后撤,退回庆州!”
“立刻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