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吻我以痛》 第6章 在线阅读
浓重的酒气和汗臭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挣了挣却没挣脱，我哭喊道：“王叔叔，我一直把您当亲叔叔一样尊敬！”
他却笑得狰狞，抽出皮带不顾我死命挣扎捆住我的手，把我扔到了灶台前的稻草堆上，然后扯下身上的汗巾塞进我嘴里，又往后傅住打了个结。
村里的男人干活儿的时候出汗多，都爱在脖子上搭一条汗巾，出汗了随时可以擦汗。这样的汗巾浸满了汗液，臭气熏天。
我拼命挣扎却于事无补。
那时的我，身体本就瘦弱，在一个成年男子面前我的力气简直小的可怜。
我的挣扎尤如蚍蜉撼树。
我想大声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恶心得想吐也吐不出来。
只有眼泪喷涌而出。
我没有想到，我一直尊敬信任的长辈，竟然对我做出禽兽不如的恶行。
耳边还充斥着他的污言秽语，那是我长这么大也未听到过的话，即便以前村里那些人骂我妈也没骂这么难听过。
很久以后，我都忘不掉那些话。
“你和你妈一样贱！”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到处勾引男人！”
“……”
我已经不记得这场噩梦是何时结束的，也记不得自己是何时拖着残破的躯体从稻草堆上爬起来的。
我只是拿起水瓢，不断舀起水缸里冰凉的水从自己头上浇下。
一瓢又一瓢！
直到满满一缸水见底，我还拿着水瓢不停地在缸底舀着。
水瓢与缸底摩擦发出的尖利刺耳的声音。
那时正是乍暖还寒的早春时节，瓷缸里的水仍旧冷得刺人，我却全然感受不到，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
脏!
可真脏!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走到镇上的。
我站在派出所的大门前，看着派出所上庄严的字却没勇气抬脚走进去。
“我会报警的！”
“报警？呵！你去问问村里人，我进过多少次局子！你觉得他们会判我死刑吗？只要我不死，我出来就弄死你和你爸，你信不信！”
终究，我还是拖着疼痛疲累的身体走了。
我走到一个电话亭，把磁卡插进去，拨通了我爸那边的电话，几番辗转后，我爸接通了电话。
“朱珠？怎么了？想爸爸了吗？”
我捂住嘴，却还是没忍住失声痛哭起来：“爸，你能不能不工作了？回来好吗？”
“怎么了？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吗？”
电话线那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
我很想把今天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但一想到那个人说会弄死我爸的话，我又退缩了。
我不怕自己死，可我怕我爸死！
我咬住左手，压住想不顾一切对他哭诉的欲望，说：“没事……我感冒了……有点难受……”
“感冒了不要拖，赶紧去看医生！你去医院了吗？你请你同学帮忙照顾你一下啊？爸爸隔得远回不来，还得挣钱给你上大学呀……”
眼泪已经如河流般在我脸上肆意流淌了，我却硬是压住没发出一点声音，只闷闷回了个“嗯”就匆匆挂了电话。
左手上已经有一个深深地牙印，还在渗血，我却全然感觉不到痛。
我不能告诉我爸！
一定不能告诉他！
他如果知道自己这么疼爱的女儿遭遇这种事，一定比我还崩溃，说不定还会不计后果去找那个禽兽算账。
他体格不高，根本打不过那个禽兽。
他一生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工作，老婆跟人跑了已经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了，如果他知道女儿被人玷污了，我怕他拼命挺直的脊梁会就这么垮了。
我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电话那端很快就接起了，是那个记忆中的声音。
“喂？喂？说话呀，你是谁？”
短暂的沉默后，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女孩拉长的声音：“妈妈，快过来，快过来！”
“好好，宝贝，妈妈马上来。”
“喂？喂？……找谁呀？”
我挂断了电话。
其实当时我妈还在桌上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我一直偷偷藏着，这么些年也从未给她打过电话。
我蹲坐下来，用手臂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膝盖上，任眼泪奔涌而出，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想：如果我也有妈妈在就好了！
如果我有妈妈在，也许根本不会经历今天的一切！
如果我有妈妈在，我至少可以躺在她怀里哭！
可是，我妈早就不要我了！
她又有孩子了！
她好像很爱她现在的孩子！
不知道自己埋头哭了多久，我感觉自己一生的眼泪都在这一天流尽了。
我又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号码，笔迹遒劲有力，格外好看，一如他人一样俊秀清爽干净。
我捏在手心里摊开，凝视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感觉胸前的衣服都被泪湿了，都还是没勇气拨打这个号码。
这是高一下学期期末时他给我的号码。
那是寒假开始前一天，他突然在笔记本上快速写下这一串数字，再若无其事地推到我桌上，轻声说：“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事情想找我，可以打这个号码。”
我轻轻拿过来看了一眼，回了一个“好”，默默记了记那个号码，便折叠好放进笔袋最里层。
黑暗早已笼罩整个小镇
我背着书包，如孤魂野鬼一样在寂静的街上游荡。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石头湖里的。
当冰凉的湖水没过我口鼻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挣扎了起来。
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我举起来离开了水面。
再醒过来，我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阳光正透过病房的窗户泼洒下来，轻柔的微风正逗弄着窗外的树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