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深红》 第3章 十月怀胎 在线阅读
十个月后……
在庄都市的北郊，保姆卢琴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方忆雯的住处，这是一栋破破烂烂的建筑，楼外墙已经斑驳破旧不堪。
完全看不出楼梯的本色。楼大门口进进出出的几个人的衣着打扮，让她无法相信方忆雯这么一个曾经的豪门阔太会住在这样一个摇摇欲坠老旧的廉价出租房里。
这栋楼已经被里面的居民私自改造到了极致，上面一层楼面被加宽，阳台用铁栅栏围起来，楼顶加盖了大量的千奇百怪的建筑。
这里好像没有排水系统，污水被随意的泼洒在大街上，漫步在狭窄的石板路上，卢琴发现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抬头则是杂乱的电线干，那杂乱的电线干子上飘舞着五颜六色的垃圾袋。
卢琴在楼门口，向左右张望了一下，在她视线所能及的范围内看不到任何的公共设施。可以想象得出来，这里的住民是些什么身份，无非是些失业或者低收入家庭，再有的估计就像方忆雯这样的单身者。
繁华与破落，奢华与挣扎，曾经生活得如此光鲜的女主人现在却要住在这样的地方。卢琴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天堂与地狱原来相隔得很近很近，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
一个拄着双拐头发像一团乱篷篷的稻草，面如菜色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从楼道里走了出来。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瞥了卢琴一眼，吓得卢琴赶忙低下头，抱紧了手中的提包快步走上了二楼，在昏暗中敲响了方忆雯的房门。
木门吱溜一声打开了，但是站在门口的方忆雯的样子让卢琴目瞪口呆。
原本面色红润皮肤白皙的方忆雯脸庞浮肿，脸上布满了雀斑。一头枯黄无光泽的头发，随意地散乱在脸颊两侧。而右手抚摸着的腹部高高隆起。整个人看上去臃肿不堪。
怎么？方忆雯要当妈了？！卢琴心中一惊。
卢琴一眼就判断出，方忆雯怀孕的月份一定不小了，方忆雯看到卢琴，惊异得瞪大了双眼，刚刚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卢嫂？！”就再也说不下去，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从脸颊滑落。
卢琴看到这情形赶忙进屋，反手关好了门。搀扶着方忆雯回到了床上。
房间里昏暗而且散发着一股一股的潮气，灯罩上的蜘蛛网，在微弱的光线下随风颤动，桌子上摆着一个水杯和吃剩了一半的馒头。房间只有一个不到两平米的窗户。浅蓝色的壁纸常年在阴暗的环境下，已经开始腐烂发臭。房间里暮气四伏。
“卢嫂，你跑这么远来看我，真是难为你了……”方忆雯边说话一边用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哪里话，其实早就应该来了，我是多方打听，才知道你住在这儿，忆雯，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方忆雯没有回答，只是低垂下一眼神色黯然。卢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桌边想从包里掏些东西，而就在这时。她听到坐在床上的方忆雯突然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卢琴闻声猛一回头，发现方忆雯脸色煞白，脑门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上嘴唇紧紧咬着下嘴唇。眉头紧皱，捂在肚子上的右手青筋暴露，并开始微微地发抖。卢琴连忙走了过去：“忆雯，怎么啦？是不是……肚子疼？你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凭借卢琴的经验，方忆雯的样子很像是临产。方忆雯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回答卢琴的话，只是皱着眉，双眉拧成了一团，艰难地点了下头。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耷拉下来，她突然感觉到下面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淌了出来。
卢琴看到墙边窗台上有一个水壶，她快步走过去，从水管里接了满满一壶水，打开炉子烧上，回到了方忆雯的身边，轻声地说道：“忆雯，不怕哈，我以前在农村当过接生婆，一切都听我的，来，先躺下，对了，剪刀在哪里？”
此时的方忆雯已经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宫缩疼得大呼小叫，她指了指床头的抽屉，又听从着卢琴的指导开始忍住疼痛做深呼吸。
卢琴拿出了剪刀，然后又用肥皂反复地洗干净双手，不一会儿炉子上的水已经开了，她左手拿着剪刀，右手麻利地拎起一壶开水向剪刀上浇了上去。瞬间，这个不大的房间被一团开水的蒸汽笼罩得烟雾缭绕。
卢琴看到方忆雯的床头有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小包袱。她已经猜到这一定是为了要出生的孩子准备的衣物。
卢琴从里面找出了几个干净的被单和毛巾，撸起袖子，兑了一盆温水不停地给方忆雯擦拭着身体，方忆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本已浮肿苍白的脸，也因为疼痛而已经变形，她随着卢琴的指令咬住牙关向下使劲。泪水汗水已经浸透了她所有的衣服和枕巾。
一会儿的功夫，卢琴就从产道口看到了婴儿的头部：“忆雯，好样的，我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来，再加把劲儿！”又过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哇哇的啼哭，一个小生命终于降生了！
这婴儿呱呱坠地一声啼哭。让卢琴也感动得有些鼻子发酸嗓子发紧，差一点哭出来。
卢琴已经剪断了孩子的脐带。把这个小生命抱在了手中。
方忆雯经过了这一场巨大的体力消耗，几乎虚脱了，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卢琴把孩子抱到她的眼前，满脸笑容地说道：“恭喜！是个千金，瞧瞧这模样多随你呀，以后肯定也是个美人儿。”
方忆雯的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混成了一片。她望这个小生命，婴儿满脸胀得通红，眉头皱着。两只眼睛眯得很紧像两条细细的线，两根眉毛像两只柳条浅淡，小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想呐喊出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喜悦。
卢琴手法熟练地手托着婴儿给洗了个澡，裹上了一块洁白柔软的棉布单，轻轻地放到了方忆雯的枕边。
卢琴收拾好了身边的一切，又在炉子上煮了几个红糖鸡蛋端到床边。
“卢嫂，今天多亏了有你在……，真没想到比预产期提前了。”方忆雯虚弱的声音说道。
“我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巧，这也是我和你们娘俩的缘分呀……你离开黄家正好十个多月。”说到这里，卢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忆雯，要按这个时间，孩子应该是黄老板的了？！”
但是话音刚落。卢琴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因为她想起了方忆雯曾有过的那不堪回首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