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恋人》 第十章 乏味的仙界生活 在线阅读
与歌趴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她不明白世界的各个角落为什么是不同的。为什么上天要对仙界格外的偏爱呢？为什么魔界只有冬天和秋天呢……那里的人一定很寒冷吧。
所以，才像兆所说的那样，那是一个冰冷的世界，连心，都是冷的。
下课的时候他追过去问小城老师，“为什么世界是不公平的……”
“问那么多干吗？”老师摸摸她的脑袋问，“因为鸡蛋是圆的啊。”老师开玩笑地说，然后就走开了。
因为鸡蛋是圆的，可是，煎鸡蛋是扁的。她莫名其妙地想。
那如果换一种格式，世界会变化吗？在有些人的心里，永远没有有尊卑的观念。永远也不希望看到悲伤与不平等的事情发生。
当所有的学生都走光了，她还坐在那个有云罩着树，有树罩着屋子的屋顶。她的手里握着吕鸢要她送给临梧落的信。
如果不去送这封信呢，让它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临梧落会不会就不会离开到别的女生的身旁？可是那种想法似乎是太可恶了，连她自己都讨厌得不行了。她跳下屋顶，“在在乎什么呢”她大声地冲着远方喊叫，“林与歌在在乎什么呢？”她看着自己脚上被夕阳染过的红色，然后迅速地向远方奔去。
在乎的，不是要幸福吗？
对，要幸福就行了。
回到树屋以后，太阳还是倔犟得不肯下去。她看到临梧落正在苗莆培育他的心依草幼苗。
“临梧落哥哥喜欢雪吗？”
“……，”他没有作声。
她也拿了铲子陪他松土，记得蓝溪跟她讲过那个关于心依草的故事。在五百年前的倾城，有一对恋人。他们的爱恋让整个城市的人民羡慕与摹仿，同时也得到了上天的青睐，那座地市年年风调雨顺，人民丰衣足食。可是，他们的爱恋却爱到鬼王的疾妒，他对那一整座城市施加了一个可怕的魔咒……土地都变成了倾斜的，房屋的屋顶也都被俱风卷走，洪水来了，土震也来了，那那座城市在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座灾难之城。于是，人们都说灾难是因那两个相爱的人引起的，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女子也被鬼王掳去。整个城市只有那一名男子依旧在守侯。
一年，二年，时间如流水一样地从他的眼前流过，他一直地在他们居住的那所就屋等着，等着，等着，胡须长出来了，等着，等着，胡须花白了，整个屋子被毛毛草包围了，他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毛毛草郁郁葱葱地从他屋子的周围长起来，整个城市都被毛毛草覆盖。……
可是，她依旧没有回来。
他再也走不动了，也站立不起来了，只好躺在床上望向窗外。
如果有路人路过，他会打听一下，然后让路人带去关于他的消息，他还希望有别人会与远方的他相逢。
他在临死前嘱咐一个过路者，“请把我的尸体埋葬在这片草丛中，我想要我们一起呆过的地方等她回来。”
也许过了有一百年吧，鬼王的咒语消失了，女子从新回来这片土地，但是男子早已老去，她看到荒凉的土坟，悲从中来，倾刻间老了六十岁。
她死后，人们将他们合葬，那片毛毛草全都变了样子，每一株草都开出一朵心来。
据说，如果你可以在这些草中找出有两枚心的，愿望就会实现。
天渐渐地晚了，她问，“如果愿望可以实现，那你会快乐吗？”
“我没有愿望……”
他依旧低着头去整理那片苗莆。
“想要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不是吗？我也想要知道关于林与歌的一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几乎有五分之一的精灵都是没有父母的，你为什么还要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她的语气里分明有训责。因为，她实在不希望让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影响到在她心里举足轻重的人的幸福。
“我是一棵树。”他看向她，“一棵树的幸福就是等待，等待一场生命的终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把上衣的帽子从他的头上去掉。“不要老是戴着它，你的皮肤越来越苍白……”
他没有再像平时一样立刻将帽子戴上，他低声道，“我不喜欢这里的阳光，也不喜欢这里的水，也不喜欢这里的空气……全都太稀薄，没有任何的味道，甚至让人感觉空虚，从来没有安静过一分钟的空气，让人噪动，让人想要逃开……”
她低下头，“如果临梧落哥哥谈恋爱呢，或许就会变得好一些吧。就不想要离开这里了，对不对？”
“不要把人想得那么浅薄，我也讨厌你们这里的感情！”他甩下铲子走开了，“临梧落，你站住！”她大叫一声。
临梧落停止前行的步子。
她把信甩到他的头上，“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然后，她以最近的距离听到一场哭泣。她想要远离那场哭声，虽然在奔跑，可是，很显然，她做不到。
吃饭的时候蓝溪也在，因为她想吃南子阿姨做的草莓派了。
晚饭很丰盛，每天总是与歌第一个喊“开动罗！”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了。
“开动罗！”蓝溪儿将勺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开始吃盘子里的草莓派。
她呆呆地吃着，心里依旧在想别的事。樱猫来了，跳到她的肩膀上，可是她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么重的东西加载在身上以后的变化。
樱猫发出一串惹人怜爱的声响。意思是想要好吃的了。
她随手拿了一根胡萝卜塞进那个胖家伙的嘴里。樱猫拿着萝卜瞅了瞅，又跳到蓝溪的肩膀上。
蓝溪笑着将草莓派塞进它的嘴中，“看来，你的主人不喜欢你罗，宠物也要减肥的。”
南子阿姨依旧会在饭桌上喋喋不休，可是今日似乎也未能影响到与歌。
晚了，她同蓝溪一起睡到阁楼上。
“一直向南子阿姨提出要住阁楼是不是这个原因呐？”蓝溪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树屋，这是一个极佳的角度，对于观看临梧落的举动而言。
“我像那么无聊的人吗？”她无力地趴在床上道。
“那要好好的看看罗。”蓝溪儿走过去，翻起她的脸，“经过观察，蓝溪发现，与歌似乎是想要谈恋爱了。”
“你讲什么。我跟谁谈恋爱啊？”与歌不耐烦地道。
“如果真的喜欢的话，就不该把情敌的情书交给自己喜欢的人啊，这是对自己很不利的哦。”
“什么是恋爱，恋爱不就是要让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吗？不一定要让他呆在自己的身边对不对？”
“也许吧……”
……
与歌回到学校以后，关于被勒令退学的事早已被蓝溪解决好了。她又重新回到久违的教室，当然这是在以生病为借口在南子阿姨阁楼的吊床上呆了一个星期之后。南子阿姨成天罗索个不停，“那个暴力大叔到底是谁啊？怎么可以随便剪别人的头发，幸亏我们家与歌长得漂亮，否则头发那么短成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那个坏家伙到底是怎么照顾与歌的，现在倒好，弄成这个样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故然，她借此机会迫使南子阿姨真的把阁楼收拾了出来让与歌当作房间——这是她请求了好久都未曾得到应允的事情呢。
不过，由于她想早些见到临梧落，好将海水交给他，所以病一好，她就忙碌着收拾课本要去乌滋达幻术学校了。
可是她一整天都盯着临梧落空空的座位发呆。
放学的时候，便迫不及待拉着蓝溪回家去，鹅卵石铺的五采石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了，与歌不由得停住匆忙的脚步，“蓝溪，你说，我们这里为什么只有春天和夏天呢？这里所有的草木都在疯狂地生长。”
“也许，是上苍的眷顾吧。这一切不是很美好吗？”
“是啊，很美好，美好得让人不安。”与歌看着这里的一切，忽然很害怕。
“怎么，到人间一趟人变傻了？”蓝溪擢了一下她的脑门。
与歌笑了，“你还说呢，我一直等着看人间下雪过红年的情景呢，可是没赶得上，气都气死了。”
“下一次，我们一起去吧。等休假的时候，向爸爸申请一下。”
“那当然最好了，有蓝溪在与歌就不怕被欺负了。瞧，我头发都被别人剪掉了……”
“短发的女孩子……”蓝溪摸摸与歌的头发。
“怎么了？不好看吗？”与歌调皮地将头发摇得乱篷篷的。
“以后，头发再长长的时候，不可以剪掉了，无论发生任何情况，因为，妈妈说，短发的女孩子是不会得到幸福的。幸福与头发一样。与歌要记住蓝溪的话呦……”
与歌像个傻子一样笑个不停，“怎么可能会不幸福呢！和大家在一起只怕会幸福地死掉呢。”
“死了，就变成一棵树！”与歌大声地朝向远方呼唤着。
“变成一棵对！”蓝溪也帮她喊。
他们在路口挥手作别，然后她便去找临梧落。
很庆幸，软梯没有被长春藤爬满，于是她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了上去。
“临梧落，临梧落！临梧落哥哥！”她一边叫一边叫门，可是一点回应也没有。她看着有些生锈的门枢，不由得来气，“那个家伙果然自我走后就没有下去过！”于是更回用力地拍着门，可是依旧没有加应。
敲了好半天，一点用处也没有，于是她转到东边的小窗下准备爬窗子进去。
傍晚的屋子有余光透进来，她小心地提着包包，因为里面有结界中的海洋之水。只有六十见方的小屋整个乱七八糟的，到处是木雕的小人和动物，几乎每一个都有缺陷，不是雕了一半，就是少一只胳膊或是少一只眼睛。
“每一个人都不是完整的。”他这样说过，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与歌都深深地记得。她看到小桌上有一首诗，化石。
因为厌恶我长久地睡着草木发涩的根须将我缠绕在捆绑中吸着血液它们开出了无数鲜红、紫红的花朵赢得了主人的欢心
谁都忘记了我我却想着它们积水摄下了天空和飞鸟秋天会在这下个夏天之后降临降临了弥空的枯叶与粉尘为了制止我的思索与呼吸我无孔不入的幻想我可能的报复
我在重压下微笑我厌恶我长久地睡着和大大小小的种子睡在一起只有我不会萌发与歌久久地看着。她已经无法分辨这诗是在写那枚紫色的石头种子还是在写临梧落他自己了，把纸放在小桌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她的临梧落，他栖息在墙角，身体已经被窗外漫延过来的树枝所缠绕，他似乎在千百年前就死去了，身体成了一坯静土，供应树木生长所需要的养份。
“临梧落！临梧落哥哥！”她大声地呼叫着，可是似乎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应允。
她把树枝从他的身体上取下来，她吹拂他的长若蝶翅的睫毛，可是，他的身体，依然无声无息。
紫色石头，紫色石头，她忽然想起那枚在很久以前就被临梧落种在树下，却由于得不到浇灌的海水而迟迟没有发芽的种子，于是她又迅速地跑下，她从包包里掏出蓝水球。
“亲爱的王，我爱你。”她闭上眼睛，没有反映。
“亲爱的王，我爱你。”她继续说，依旧没有反映。
“亲爱的王，”她已经开始愤怒了，“我爱你。”她的牙齿咬得很紧的，可以听到咯吱吱的声响。
结界上显出坠的脸庞。
“亲爱的，我也爱你。”
然后结界被解除了，海水从结界中流出浇灌到她脚下的土地。与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刻钟过去了，一个钟头过去了。没有任何的现象。
难道临梧落在骗我。
他没有在骗我，是他在骗他自己。紫色石头遇到海水依旧不会开花。
她失落地爬上树屋。临梧落还在沉睡。
“笨蛋！快醒醒吧，再不醒你真的变成一株树了！”她依旧用哭的腔调呼唤着。
因为她深深地知道，如果灵魂不眷恋这个世界的话，人是很容易死掉的。可是，她不想要临梧落死掉，因为，她觉得自己手中握着巨大的幸福，她觉得她可以把那些幸福分一半给他。泪水是神奇的，就像临梧落也可以在一层薄薄的意识之中看到有人落了一滴眼泪，不知那颗泪水是珍珠还是钻石，只是挚热地点燃在她的睫毛。
他的眼睛似乎是被烫伤了，于是眨了一下，眼球被光线冲洗着，再也无法闭上了。
“临梧落哥哥，你是笨蛋吗？再这样睡下去会死掉的！”
他看她，微微地笑，“死掉有什么不好呢，灵魂也会达到一个静秘的地区，找一个孤寂的住所，也是很快乐的。”
与歌呆呆地看着他，他微微地蜷了一下腿，抱着膝盖把头整个地向后面倚过去。
“怎么，不认可吗？”他挑起一边的嘴角看向与歌。
与歌依旧不讲话，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样的话，说不定会幸福的。”
“可是如果临梧落哥哥不离开的话，照样可以很幸福的。”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大家会想办法让临梧落哥哥幸福的。”
“是吗？”临梧落的反问没有任何的力度，因为，他早就知道与歌在这么做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就这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掉的。如果我要死，我会提前跟与歌讲一下的。会在获取了允许之后才死的。”
与歌在哭，“为什么说死，为什么要死呢。与歌已经跑到东海取了一份海洋之水，临梧落哥哥的紫石花会在不久前发出一枚绿芽的……希望有了，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石头一点动静也没有，与歌观察过了，这一次，她不知道临梧落说得是对还是不对。他们收拾好课本和笔记，明天是一个上学的日子。
整个仙界无聊得可怕，与歌趴在课桌上听生物老师讲着哺乳动物与鸟类的区别。她有一半心思是在想另外的一些事情，比如说，今天早上她去找临梧落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早就出门了，一个背景很美的女孩子同他一道在离她一百米远的地方走着。那女孩子是卷曲的黑色头发，像水藻一样柔滑与曲折。让她想起苍伦的头发，那似乎是一种海底生物的像征。依然美不胜收的样子。
那一路，她都在用海螺同苍伦讲话。苍伦的语气是一种宁静的安祥，与歌觉得她的做法是对的。也许，也只有那样才可能让勾叙的灵魂得到真正的安息。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我们无法改变，便只好默默地接受罢。
“人类，以及幻化成人型的动物类都是哺乳动物的代表，有一些科学家持有这样的论断，他们认为人类是由灵长累动物进化而来，灵长类动物的代表就是现在居住在香蕉树上的猴子，它们与其它动物的区别在于，大脑的结构比其它动物要先进一些，并且他们是直立行走的……
“鸟类的特点是，有翅膀，蛋生，一般都会飞翔“但是有一些物种是例外的，比如说，天使是鸟类，而蝙蝠却是哺乳动物，但是黑色天使，也就是吸血一族与魔界的有翼种族是哺乳类，因为它们不是蛋生的，是哺乳生育”
“那为什么雌性天使还要有那么大的胸部？”
不知道是那一个学生问了这样一句。
保守的老教师狠狠地咳了两下，“那是为了美观，因为它们是蛋生的，而且身体上有鳞羽覆盖，所以它们是鸟类。”
“不要胸部也可以很美观啊，干嘛装样子啊。”另一个学生似乎也不太懂这种现象是怎么一回事。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来讲下一节，”老教师忙转移话题。因为这群学生真的是很难缠的。
“蝙蝠是哺乳类动物，虽然它们有翅膀，因为它们有体毛覆盖，非蛋生，所以它们是哺乳类。”
“可是它们没有胸部啊，怎么哺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