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命运仿佛偏要跟我作对。她也发现了我与往日不同。
我越是躲着她,她就越是会因为各种公务、宴席乃至「偶然」的路过,频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其实我知道她很忙,她有很多需要做的「大事」。
而现在,我也成了她的大事之一。
我的主动靠近,让她心情愉悦,但也不至于让她消气。
我就像她掌心的一件新奇玩物。她心情明媚时,会纡尊降贵地与我闲聊几句,问些无关痛痒的学问或朝务,目光却总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看得我心底发毛。
而更微妙的是,每当蠢蛋三皇子萧乐与我勾肩搭背、商议他那漏洞百出的「宏图大业」时,我总能感受到一道清冷的视线扫过来。萧玄宁虽不言不语,但周遭的气压会明显低几分。
至于萧乐,他看见萧玄宁尚且能维持表面平静,可若瞧见那位名为李璟的永宁王世子与萧玄宁站在一起,哪怕只是礼节性的交谈,他也能瞬间炸毛,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扭头就对我挤眉弄眼,用气声咆哮:「快!去!勾!引!她!拆散他们!」
这蠢蛋,烦得要死,叽里呱啦的。
而那个世子李璟,我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莫名其妙的敌意。总时不时地瞥我一眼。
不好好去建功立业,天天跟在公主后面,真当我不知道他图什么嘛!
贱男人!
我在旁边阴暗磨牙,完全没意识到,在旁人看来,我这个「状元郎」也是妄图攀附公主的狂蜂浪蝶之一,只不过我自己困在性别和身份的枷锁里,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更没察觉到,那位世子爷意味深长的目光,更多是落在我身边那个傻瓜身上。
我快被自己折磨疯了,一边想要靠近她,告诉自己,我这是任务。不是我自愿的,况且也能保护她不受孟浪之徒的骚扰。
另一边则是躲着她,因为做了关于她的春梦而瑟瑟发抖。
但平时还会在她看文书的时候,偷偷跟她搭话。给那个男的上眼药。
我说:「那个李璟看着不老实,他眼神不对,想勾搭你。」
她垂眸喝茶:「哦。」
「反正你离他远点!那男的一看就有谋逆之心!要是选他当驸马没好处的!快处死他!」我急了,恨不得过去摇晃她让她清醒清醒。
看那个狗世子站她旁边我就烦。
萧玄宁笑眯眯:「那本宫看起来有谋逆之心吗?」
我一愣,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殿下做什么都对,一定是有苦衷的。」
偏心眼偏到姥姥家了。
她看了我很久,突然问我:「要不要亲一下。」
「啊?怎……怎么突然说这个了。」我脑子有点宕机。
脑子又开始进行谈判。
能亲吗?
不能吧,早上刚喝完中药出门的。
可是她的唇看起来真的很软!
不行不行,亲了到时候就得负责了。
要不……还是亲一下吧,大不了亲了不负责就是了。
结果她突然自言自语,声音又软又柔道:「哦,想起来了,林大人说过,我们绝无可能。」
「可以的公主可以的!」
早上中药喝少了,我眼巴巴地看着她着急道。
「我们老家那里,朋友也能亲一下的,轻轻亲一下可以的。」
萧玄宁笑了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她一字一句道。
「在本宫这,朋友亲不了。」
然后又转身走了。
我有点失落,又觉得这样不好,回家后又猛猛灌了两碗中药。
日子就在我们这种诡异拉扯中度过。
偶尔,当萧玄宁离得极近交代公务时,我会下意识地深吸气,捕捉她身上那缕清冷的淡香。
在我低头走神的那一刻,似乎能瞥见她唇角极快、极轻微地勾起一抹弧度。可每当我慌忙抬头,对上的一定是她那张波澜不惊、如玉般清冷的面容。
她还会故意在错身而过时,借着袖摆的遮掩,用指尖轻轻划过我的手腕,或者突然倾身靠近,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气音低问:
「林大人方才……在闻什么?好闻吗?」
我就像被施了定身咒,愣愣地眨着眼,视野里只剩下她微微颤动的长睫和那双深不见底的清眸。
看着她近在咫尺、饱满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耳朵里却嗡嗡作响,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脸颊烫得厉害。
我当然知道她也对我有意。
我再也受不了这样拉扯浑水摸鱼下去了,我第一次主动抬头直视她,直视这位天骄之女。
我张了张嘴,迟疑了很久很久,鼓起勇气,抓住她的肩膀。
我想表白,我想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想亲她,我想睡她!
告诉她,我最近没喝中药了!
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她说。
她也很紧张,但眼神定定的看着我,像是鼓励像是期待,她等了我很久都没等到我开口,她沉不住气了,命令我。
「张嘴说话,林微!本宫很忙,不想日日与你周旋。」
我想了很久,把她都等急了。
那句话几乎要冲破喉咙了!可就在最后一刻,现实的冰水兜头浇下。
我给不了她未来,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甚至还会害了她,她跟我不一样,我来的荒唐,走时估计也奇怪,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我不像原主那般惊才绝艳,我连扮演好「林微」都已用尽全力,生怕露出来自异世的马脚。
灵魂与躯壳皆不合时宜。
巨大的颓败感攫住了我,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低下头,声音发颤:
「殿下……您值得更好,去找别人,譬如永宁王世子或者……」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我虚伪的建言,打得我脸侧发麻。
我懵了,还没反应过来——
接连又是两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我脸颊刺痛,眼前发晕,整个人都被打傻了。
下一秒,我被用力拽进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里。
萧玄宁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然后,带着怒气吻了上来。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惩罚性的啃咬。一点一点浸润我那被风吹的有些干裂的唇,狠狠地吮吸那处细小的伤口,带着血腥味。
我疼得浑身一颤,却自知理亏,是她被我那句「去找别人」彻底激怒了。我僵着身体,默默承受这个带着痛感的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连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