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万籁俱寂。
窗外那声轻微的异响,像一根针扎在李素素紧绷的神经上。
她屏住呼吸,将阿泽往怀里拢了拢,孩子温热的体温和均匀的呼吸稍稍安抚了她几乎要跃出胸腔的心跳。
确认孩子仍在熟睡,李素素这才赤着脚,像一缕幽魂般再次挪到窗边。
月光比方才更黯淡了些,院中的景物影影绰绰。
方才那声响动绝非错觉!
她小心翼翼地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窥视,目光仔细筛过每一寸地面。
找到了!
就在窗根下,一片阴影里,躺着一个深色的小物件。
是路过的野猫碰掉了什么?
还是......
有人刻意留下的?
李素素的心跳得厉害。
是柳芸娘的试探?
还是闫润之的警告?
等待良久,院外再无声息。
冒险一探的念头最终压过了恐惧。
她极轻地拉开一道门缝,侧身闪出,冰冷的石板瞬间刺痛了脚心。
她猫着腰,迅速靠近窗前,手指触碰到那微凉的物件,一把攥住,旋即闪回屋内,闩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李素素摊开手心。
那是一个小小的、深褐色的陶制药瓶。
只有拇指大小,瓶口用软木塞封着,瓶身没有任何标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但那软木塞的颜色比寻常的更深一些,像是被药液长期浸泡过。
她猛地想起,白天吴大夫打开药箱时,里面几个小瓶的塞子也是这般颜色......
吴大夫?!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惊讶、一丝微弱的希望,以及更深的警惕。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这是要帮自己?
这瓶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李素素按下心中的激动,拔开软木塞。
里面是少许白色的粉末,无色无味。
这是......
解药?
还是另一种毒?
手握这小小的药瓶,不知是一个善意的援手,还是一个更精巧的陷阱。
李素素将药瓶小心藏入贴身的荷包。
无论这是什么,都可能是吴大夫释放的一个信号,一个可能代表着他可以有限提供帮助的信号。
李素素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台。
那盆枯萎的兰花在昏暗中伸展着焦黑的叶片,像一只绝望的手。
吴大夫说“根茎犹在,未必无痕”。
这就是她现在能抓住的最实在的证据!
她寻来一小张包药材的油纸和一把削果皮的小银刀,再次悄声来到窗边。
借着微弱的月光,用刀小心地将兰花根部周围颜色最深、枯萎最严重的那一小片土壤刮了下来。
土壤微湿,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草木腐烂和某种刺鼻味道的苦涩气息。
李素素仔仔细细包好后也塞入了贴身的荷包。
做完这一切,她正准备退回床边强迫自己休息以积蓄力气时--
院墙外,极轻微地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以及被刻意压低的、模糊的说话声!
是闫润之!
她立刻贴墙而立,将呼吸放到最轻。
声音是从书房那一侧的院墙外传来的,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必须尽快......那边......催的紧......”
闫润之的声音透着一种罕见的焦躁和不耐。
另一个声音更低沉些,模糊难辨。
“你懂什么!”闫润之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厉色,“妇人之见!鼠目寸光!......那东西若是......你我的前程.....若是迟迟拿不出......上面怪罪下来......你我都得......”
“上面”?!
果然!
他背后有人!
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响了几下。
闫润之的声音缓和了些:“......我知道要稳妥......李素素......她最近不对劲......总是出岔子......我怀疑她是不是......”
他的话在这里顿住,似乎在斟酌。
“......不管她真傻假傻......都不能再留了......夜长梦多......找机会......快刀斩乱麻......就像上次......”
李素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他们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因为她的“不对劲”和“上面”的压力,决定更快、更狠地再次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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