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医院我很熟悉。
十八年前,我就是在这里生下了孟潼潼。
小小的婴儿只有一点点大,被放置在保温箱里,连呼吸声都是微弱的。
「这孩子是先天性心脏病,」医生冷漠又残酷地给我开了单子,「先去交费吧,手术要二十万,」
可我那时只是一个初入大城市的打工妹,生下这个孩子耗尽了我所有的积蓄。
我没有钱了。
真的没有钱了。
我绝望地捏着药费单,茫然地站在走道。
也就是这时候,我碰上了来医院看诊的孟总夫妻。
孟总诊断出先天弱精,夫妻俩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只能叹息着商量,去福利院领养。
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眼里骤然放出光彩,小心翼翼地凑上去:
「先生,夫人,你们要领养的话,能不能看看我女儿?她很好看的,只是需要做个手术……」
孟总夫妻跟着我去看了女儿,小小的婴儿五官清秀,一眼就知道以后会是个美人胚子。
夫妻俩当即就拍板决定收养。
那笔对我来说天价的二十万,对孟总夫妻只是一点毛毛雨。
甚至他们能给女儿提供相当富饶优渥的生活。
那个晚上,孟夫人抱起了孩子,孟总则是给了我一张支票。
「你生下这个孩子不容易,这是给你的补偿。」
我拒绝了:「我只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收了钱,就真成卖女儿了。」
孟总没勉强,只是警告我:「既然这孩子归我了,那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们夫妻俩会拿她当亲生的对待,但你如果出现,我怕会养不熟她。」
我流着泪答应了。
这些年,我从没有出现在潼潼面前。
只是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会躲在树后,等上几个小时,就为了她放学时悄悄看上她一眼。
我看着她从小小的幼儿园生,变成背着书包的小学生;
又看着她从活泼的初中生,变成了落落大方的高中生。
我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像个老鼠一样窥探女儿,没想到几个月前,孟夫人联系上了我,说潼潼的身体忽然出现病变,唯一的办法就是心脏移植。
他们做了配型,发现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个亲生母亲的心脏合适。
孟夫人问我,愿不愿意拿自己的命换潼潼的命。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可是我的女儿啊!
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和她母女相认的场景。
却从来没想到,我的出现会让她那么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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