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带着她的人走了。
偌大的疗养院,瞬间只剩下我,和那个叫福伯的老管家。
还有,可能存在的,“那个东西”。
天色暗得很快,山里的夜晚来得特别早。福伯给我准备了晚饭,三菜一汤,很精致,但我没什么胃口。
我让福伯把疗养院的建筑图纸,还有过去所有病人的资料都找出来,放到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在二楼,正对着那栋灰白色的主楼。从窗户看出去,刚好能看到三楼季航房间的窗户。
那里漆黑一片,像一只野兽的眼睛。
福伯的效率很高,半小时后,一沓厚厚的、已经泛黄的资料就送到了我桌上。
“陈先生,您要的东西。”福Б的声音沙哑,没什么情绪。
“福伯,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我一边翻看图纸,一边问。
“从我十几岁起,就在这了。看着它从疗养院,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么,你听说过什么传闻吗?关于这栋楼的。”
福伯沉默了。
他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陈先生,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他说,“大**花钱请你来,是让你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惹上麻烦的。”
说完,他转身走了,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我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老家伙,在跟我玩深沉。
我懒得理他,注意力回到图纸上。
这栋楼的结构很奇怪,有很多后来改建的痕迹。尤其是在三楼,季航房间的那个位置,图纸上画着一个红色的叉。
备注栏里写着两个字:停尸房。
有意思。
把客房设在以前的停尸房里,这位季老板的心也是够大的。
我把图纸放到一边,开始翻看那些病人的资料。
大部分都是肺结核病人,在那个年代,这基本就是绝症。一页页翻过去,几乎每个人的档案最后,都盖着一个“死亡”的印章。
我一页一页地看,想找出一些特别的东西。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已经全黑了。山里的夜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声音。
很轻,很细,像是女人的哭声。
那哭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像是贴着你的耳朵,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我立刻站起来,走到窗边。
对面的三楼,季航的房间,依旧是一片漆黑。
哭声还在继续。
我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强光手电,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响。声控灯一盏盏亮起,又在我身后一盏盏熄灭,像一只无形的手在追着我。
哭声越来越清晰了。
源头,似乎就是三楼。
我放轻脚步,一步步走上楼梯。
三楼的走廊比二楼更暗,更冷。空气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也更重了。
我走得很慢,手电的光束在前面晃动,照出墙壁上斑驳的影子。
哭声,就是从走廊尽头,季航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停在门口。
门关着。我下午检查过,这门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
哭声,就在门里。
那是一个女人的啜泣声,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试着转动门把手。
锁着。
我退后两步,举起手电,光束打在门上。
就在这时,哭声停了。
整个走廊瞬间陷入死寂。
我盯着那扇门,等了足足五分钟。
什么也没发生。
难道是幻听?不可能。那声音太真实了。
我决定不想了,先回房间,明天再想办法进去。
转身准备下楼。
刚走两步,我猛地停住了。
我闻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腐烂的味道。很淡,但很清晰。
味道是从哪来的?
我用手电四处照射。墙壁,天花板,地板……
最后,我的光束停在了季航房间门口的地板上。
那里的木地板,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一些。
我蹲下身,凑近了闻。
没错,就是这里。
味道是从地板缝里渗出来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多功能军刀,用刀尖**地板的缝隙,用力一撬。
一块木板被我撬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恶臭瞬间涌了出来,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我用手电往下一照。
下面是空的。
木板下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夹层。在手电的光束下,我看到了一些白色的东西。
我用军刀拨了拨。
那是一堆……人骨。
已经完全腐朽,上面还挂着一些烂布条,看起来像是某种制服。
在骨头堆旁边,我还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金属的小牌子,上面刻着字。
我把它捡起来,擦掉上面的泥土。
牌子上刻着:307号床,白秀娟。
我心里一动。
我记得,在下午看的病人资料里,见过这个名字。
我立刻跑回自己的房间,翻开那堆资料。
很快,我找到了白秀娟的档案。
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很清秀,梳着两条辫子,但眼神里透着一股病态的忧郁。
死亡日期,是五十年前。
死因:自杀。
档案里夹着一张发黄的报告,是当时的医生写的。
报告上说,白秀娟在死前,精神已经有些失常。她总说自己听到了哭声,说墙里藏着一个女人,每天晚上都在哭。
她还说,那个女人要带她走。
没有人相信她。
最后,她在一个雨夜,从三楼的窗户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而她住的病房,就是307号房。
也就是,现在季航住的那个房间。
我拿着报告,手心有点冒汗。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那个哭声,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影子……
难道,白秀娟当年说的是真的?
我把报告放下,揉了揉太阳穴。
不对。
这世上没有鬼。
这一切,肯定有别的解释。
那堆白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藏在地板下面?
那个哭声,又是怎么发出来的?
我看着窗外,对面三楼的窗口依旧漆黑。
今晚,看来是睡不着了。
我决定再去一次三楼。
这一次,我不仅带了手电,还带了一根撬棍。
不管门后是什么,我今天必须进去看看。

已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