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赵家栋颤抖着手去掀石板，嘴里喃喃着：“细丫、细丫，别怕，爸来了，爸来救你了，这一次你不会有事的……”
几位公安看他手都不稳了，果断把人推开，动作迅速地掀翻了石板。
看到这一幕，猪圈外的牛三运和马兰面上血色尽失——完了！
“细丫？”
赵家栋抢先跳进昏暗逼仄的地下室，轻颤着呼喊女儿的名字。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只能看到阴暗的角落，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他急切地上前，努力辨认……当他看清小人儿的那一刻，他的泪水猛然决堤！
张队长蹲在地下室入口，费劲地张望，却始终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同志，看到孩子了吗？”
下一秒，底下传来赵家栋哀恸的泣音：“公安同志，我女儿……几乎被他们打死了！”
这话听着心惊肉跳的，张队长赶忙让人拉他上来。
看到他怀中遍体鳞伤、满身淤青和棍痕的小女娃后，公安们个个觉得火冒三丈。
胡公安实在没忍住，一转身把牛三运踹翻了！
“你他娘的还是人吗！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细丫已经不省人事，连呼吸都很微弱，赵家栋不敢耽搁，抱着孩子坐在胡公安的自行车后座，心急如焚地奔向县城人民医院。
……
赵庄，赵家栋父母家。
低矮的篱笆院前围着一群村民，望着院子窃窃私语。
“听说了嘛，建国婶把亲孙女卖给了拐子！”
“哟，真的假的啊？”
“那还能有假啊，人家公安都来抓人了！”
“这要是真的，那王燕也太黑心了！好歹是自己的亲孙女，先是卖儿子，这会儿又卖孙女？”
“怕是看家栋入赘的，孩子都跟蒋瑛姓，她就不当自个儿家的吧？”
“这么说也是……反正是姓蒋的，还是个女娃子，以王燕的性格还真不在乎……”
“你们在说什么？”
议论声突然被打断，众人回头，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拎着篮子，满脸憔悴的短发女人。
蒋瑛昨天找了一天女儿，却半点消息没有。
想到细丫是从婆婆手中丢的，她忍下了对婆婆的怒气，打算带点东西过来向婆婆赔个不是，好从婆婆嘴里问出更多有利于寻找女儿的消息。
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听到如此可怕的消息。
“瑛子，你来了啊？”
方才议论的村民讪讪地打招呼。
蒋瑛刚要追问清楚，就听见有人大喊：“快看，公安要把王燕抓走了！”
人群刷刷往两边让。
只见公安押着面无人色的王燕，从赵建国家走出。
随即，王燕瞧见了愣在路中央的蒋瑛，眼里迸发出光彩。
她猛地甩开公安的手，冲向蒋瑛：“瑛子！你快帮我向公安同志求求情！”
“细丫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你们没了细丫还有大丫二丫，可家栋只有我这一个妈，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栋没了妈啊！”
字字句句，似乎都是在证实那些村民的话。
蒋瑛的心直往下坠，浑身寒意上涌，沙哑出声：“妈……细丫真是被你卖了的？”
“我没有卖她！我是给她找了个好人家！”王燕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要那么多丫头片子做啥？反正她早晚都要嫁人，早卖晚卖都是卖……”
“啪！”
王燕的疯喊被一道重重的耳光扇停了，还未收回巴掌的蒋瑛满腔激愤：“你有什么资格卖掉我的女儿！”
“蒋瑛，你干什么！”
刚从地里赶回来的赵建国，猛一看到二儿媳妇竟敢动手打婆婆，气得扛着铁锹就冲上去了，二话不说抬脚踹了蒋瑛的腿窝子。
本就疲惫虚弱的蒋瑛哪还站得稳，直接就往前扑倒！
她下意识护住肚子，可落地时还是磕到了腹中胎儿，霎时，一股剧痛袭来，蒋瑛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啊——流血了！”
伴随着一声惊呼，众人注意到蒋瑛腿间流下来的鲜血，脸色俱是一白。
“嘶……不会要出人命了吧？”
“这这这……得赶紧送卫生院啊！”
“公安同志，你不是有自行车吗？快带蒋瑛去镇上啊！”
公安陷入两难境地，他来的任务是抓王燕……算了，救人要紧！
在好心村民的帮助下，蒋瑛被扶上了自行车后座。
“大妹子，你可千万别晕啊，抓稳了，我这就带你去卫生院！”
出发前，公安不放心地嘱咐道，脑袋昏昏沉沉的蒋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走，也没人管王燕了，她算是逃过一劫。
不知何时，幺儿出现在她身边，弯腰扶她起身。
赵家坤对母亲低声道：“妈，先进屋，我有事和你说。”
“嘿！大学生，你妈要坐牢了，你那大学还上得成不？”
人群中一句刺耳的话如同巨石入海，在赵家坤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也让余悸未消的王燕一下子清醒了。
她立马转身，对着说话的人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坐牢了？老娘不是在这儿好好的？”
“都散了！有啥好看的！”
一家三口进了屋，关上门，王燕再也绷不住了，拉着幺儿哭。
“家坤啊，这下该咋办啊？妈不想坐牢，你一定得替妈想想辙，妈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
赵家坤脸都黑了：“妈你别胡说，卖细丫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建国听到这里，眼睛都瞪大了：“啥？”
他只听人说有公安来家里，并不知道公安是为啥事来的，这会儿觉得难以置信：细丫居然是被自家娘儿们卖掉的？！
王燕一看，这父子俩是不想管自个儿了啊！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的命苦哇！一心一意为了你老赵家，现在你爷儿俩翻脸不认人了哇！”
“赵建国！是谁拼着命给你生了四个儿，是谁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你以为养家不要钱吗？你以为这些钱都是天上掉的？要不是老娘精打细算，你老赵家能有现在这好日子过？”
赵建国不敢吭声，赵家坤却不耐烦地说：“少扯那些没用的，你赶紧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我好替你想办法，总不能真让你蹲大狱。”
那样他的前途就毁了！
闻言，王燕擦着眼泪，哽咽道：“还是我老幺儿好，妈没白疼你……”
在赵家坤谋划着如何为王燕脱罪的时候，蒋瑛的情况却是越来越糟。
自行车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蒋瑛意识渐渐模糊。
忽然，自行车一个抖动，蒋瑛被抛离座位，软软地往后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