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撩爆了那个修罗王》 第4章 在线阅读
御书房。
殿内檀香袅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儿臣见过父王!”
一个清冷而恭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萧渟渊立在殿中,垂眸拱手,姿态无可挑剔,他微微偏头,透着一股疏离。
一身玄色蟒袍衬得他的身形愈发颀长挺拔,如边关经霜的劲松。
十年的风沙磨砺,褪去了少年时最后一丝青涩,只留下刀削斧凿般的轮廓和沉静如渊的气质。
“回来了?”
皇帝闻声,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御笔。
犀利的目光扫过殿下的儿子,眼神复杂。
半晌,他点了点头,欣慰道,“嗯,又长高了,更壮硕了,挺好。”
似乎是一种父亲才有的对儿子的肯定。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上升。
皇帝的目光越过萧渟渊的肩膀,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边陲的苦寒之地。
他喉结微动,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了许多:
“……边关苦寒,这些年,苦了你了。”
萧渟渊依旧沉默站着,紧抿着唇,下颌绷得有些紧。
五年一次述职,若非圣命难违,这金碧辉煌的囚笼,他一步也不愿踏入。
十二岁那年,一场与太子的冲突中,他让太子半年下不来床。
父皇说他性子野,需要磨砺一番,就此被放逐边陲。
如今,他已今非昔比,他是带着累累战功归来的镇北王。
皇帝将他这副拒人千里的倔强模样尽收眼底,心中了然,那口气终究是没消。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扳指,转移了话题,语气尽量放得和缓:
“你刚回来,一路风尘仆仆,好好回府歇着吧,过几日再进宫述职,至于待会的赏梅宴……”
“儿臣愿去!”
皇帝的话音未落,便被萧渟渊截断。
他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这个向来对宫中宴饮避之不及的儿子,今日竟主动要去?
他狐疑的目光在萧渟渊沉静无波的脸上停留片刻,未能捕捉到丝毫情绪。
随即,他按下心头的疑虑,颔首道:
“那好,待会便随朕一起过去。你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先去偏殿歇息片刻,朕命人给你传膳。”
“小德子,带镇北王下去歇息,用膳。”皇帝扬声吩咐。
“遵旨!”
殿外候着的王公公立刻应声,动作轻巧地推门而入,脸上堆着惯有的恭敬笑容,躬身引路:“王爷,请随老奴来。”
玄色的身影随着王公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御书房,殿内重归寂静,皇帝靠在宽大的龙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手指用力地捏着发胀的眉心,眉宇间的皱纹更深了。
不多时,王公公轻手轻脚地回来了。
他无声地走到皇帝身侧,熟练地为皇帝捶打着紧绷的肩膀,指力恰到好处。
“小德子……”
皇帝依旧闭着眼,他开口道:
“朕是不是……做错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气,才接着说下去:
“朕瞧着……渊儿与朕,愈发生分了。”
王公公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恭谨表情。
他在深宫沉浮几十年,都是人精,早已练就了玲珑心窍,深知此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微微躬身,轻声安慰道:
“陛下,您千万莫要如此忧思,恐伤了龙体。镇北王……只是一时理解不了您的良苦用心罢了。”
“他……是不是还在怪朕?”
皇帝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
王公公斟酌着词句:
“镇北王性子刚直,又离京多年,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属正常,往后多培养一下感情也就好了。”
这个掌控天下的帝王,不到花甲之年,就已两鬓斑白。
他此刻心中萦绕不去的,是对镇北王的愧疚。
在重逢的这一刻,被儿子冰冷的态度刺得愈发清晰。
“他那性子,最像朕……不,更像他母妃。”
皇帝似乎在自言自语,王公公不敢接话了,非议嫔妃最是忌讳。
“他母妃去得早……唉……”
皇帝似乎在回忆,又不愿多说。
镇北王的母妃是他最爱的妃子,镇北王自小聪慧,也是他最喜爱的皇子。
殿内又陷入了沉默。
只有王公公捶肩发出的轻响。
……
偏殿。
精致的御膳早已撤下,殿内只余下淡淡的食物余香和清冷。
萧渟渊独自伫立在雕花木窗前,神情落寞,落在外间熟悉的宫苑景致上。
那些假山、回廊、枯枝虬结的古树……每一处轮廓都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尘封的记忆。
他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自己,在同样的光影下奔跑,身后总有一道温柔含笑的目光追随着——那是他的母妃。
六岁那年,母妃心疾骤发,在他懵懂的年纪里永远消逝。
他不信!
那个会用柔软的手帕替他擦汗,会用温软的声音哄他入睡的母亲,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他哭喊着冲进父皇的寝宫,像一头受伤的幼兽般嘶吼质问,换来的却只是冰冷的禁足。
自那以后,这金碧辉煌的宫墙之内,温情便成了奢侈。
他是“没娘的野孩子”,是他人口中肆意取笑的对象,是拳脚相加的靶子。
那些鄙夷的目光、刻薄的言语、落在身上的拳脚,像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年幼的心。
最初的恐惧过后,一股狠戾在他眼底滋生。
他学会了抡起拳头,用更凶狠的眼神回敬,用更暴力的手段反击。
小小的身躯在一次次欺凌与反扑中变得伤痕累累,却也练就了钢筋铁骨。
渐渐地,再无人敢轻易招惹那双狼崽子般凶狠的眼睛。
直到八岁那年……萧渟渊闭了闭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被太子他们丢进废弃兽苑的狼群。
“别怕,我来救你!”
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他身前,帮他驱赶狼群。
他遇见了此生唯一的光,让他觉得生活又有了念想。
即使后来被父皇放逐边关,在苦寒之地挣扎求生,他也努力变强,希望自己能配得上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压下了眼底翻涌的酸涩和心头的悸动。
这深宫里,是唯一有亲情的地方,也是最无情的地方。
他望着窗外熟悉的宫阙飞檐,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王爷。”
一个带着明显不解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那劳什子赏梅宴有什么看头?乌泱泱一群人,假模假式的寒暄,憋闷死了!哪有咱自个儿王府自在?您说您图啥啊?”
飞雨双手抱胸,倚在漆柱上,眉头微蹙。
他是萧渟渊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孤儿,一同在边关滚了十年泥巴,说话向来没个顾忌。
萧渟渊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某个虚空的点上,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看到了某个期盼的身影。
“去见一个故人。”
他似是对自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