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鬼》 第3章 在线阅读
是我的错觉么？
肩膀处又响起轻轻地叹息，很轻很轻。
可我还是听到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脸，恍惚又好像看到了姐姐。
我轻轻的喊出她的名字。
08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浑身都痛。
就像被人拆了筋骨，又重新安装回去一样。
忍着不适，我做完了早饭。
下意识地，想端给姐姐。
可猛然想到，她死了。
于是，我起身敲了我妈那屋的门。
“妈，吃饭了。”
没有先前的冷漠，她换上了一身新衣服，一件红底白花的袄。
那是我姐出事前送给她的。
她当时扔了出去。
说我姐的东西脏。
我折好放在门口，她收了回去。
我以为，那时候她就接受了我姐。
可，我姐死了的第二天，她穿这件衣服……
她看了我一眼，与我擦肩而过。
一身的香灰味扑面而来。
我看到，她之前拜佛的那些东西都被收了起来。
终于，在吃饭的时候，她说：“以后我不会再整日的供奉菩萨了，我昨天想开了，是什么样都要面对，以后我就要正常出门了。”
末尾，还添了句。
“回头你替我每日上香。”
我默默咽下了一口饭，没说话。
09
很快，我妈的事被人说道。
说我妈之前因为家里出了酿鬼女，一心向菩萨赎罪。
而如今酿鬼死了，这就是菩萨看她心诚，于是保佑我家顺顺利利。
原话是：“保佑我家，除恶鬼，避祸事。”
不少人问我妈的菩萨从哪求来的，这么灵验。
我妈说：“心诚则灵。”
只不过之前与我姐有染的男人，不见了踪影。
10
天刚刚擦黑，我从路婶家里往回走。
路婶最近很奇怪，非说我那天是中了什么邪。
让我喝符水，撒糯米。
我有些害怕，难道她也看出来，我长得越来越像我姐了么？
可好像又没有，除了我，没人发现我的异常。
还没走到我家，就看到村长家门口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村长家的小儿子这是怎么啦？”
“啊？怎么好端端的起了一把火？”
“说的也怪，吃饭吃的好好的，人就着了！”
“他家不会……”
说话的人一回头，看到了我。
后面几个字咽了下去。
“走走走，别看热闹了。”
我的到来就像瘟疫，走到哪，都有人无端的以我为中心四散开。
我也并不在意。
我很快走到最前面，正对着村长家的大门口。
村长家的房子是村里最气派的，独栋的三层小楼。
之前李耀宗追求我姐的时候就说，只要她同意，家里愿意再盖一间房子给他们结婚用，模样肯定比现在他家住的房子气派。
我姐拒绝了。
可眼下，李耀宗已经成了人干，四肢蜷缩着躺在他气派的家门口。
村长媳妇像吓坏了，一个劲的哭。
村长则沉着脸，把我们都驱赶了。
路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试图捂上我的眼睛。
可惜，我全看见了。
我还知道，得罪过姐姐的，都会死。
路婶一个劲安慰我：“可怜的小姑娘，别怕，别怕，婶在呢。”
我摸了摸她的手，示意我没事。
一抬头，就看到我妈沉着脸看着我和路婶抱在一起的画面。
“母女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白锦是你女儿呢。”
我妈冷嘲热讽，“要我说，天生的孤寡命就该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学别人认什么干女儿，万一又被你克死了呢？”
说的路婶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是个老实人，可老实人也有血性。
路婶红着眼说：“你说我克死了谁？我儿、我夫那是家族遗传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妈将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好像路婶多臭一样。
随后捏着嗓子说：“是么，那你爹怎么死的？你家的事我不说，那我家我闺女白钰之前跟你走得那么近，好端端的女孩就照了酿鬼？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这个祸端！”
周围人下意识退了两步。
就像之前避开我姐那样。
路婶不甘示弱：“酿鬼只传子孙，与其污蔑我，不如看看你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
“你以为谁不知道，当时白钰被人污蔑成酿鬼时，你可第一时间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有你这样做妈的么？
“白钰有能耐的时候，你就是她妈。她受苦落难时，你就一心向佛，我佛慈悲了？
“你可管过她一天，帮过她一句？
“要我说，都说白钰是那个酿鬼，招灾引祸、贻害他人。实际上，是你才对！
“谁知道酿鬼会不会伪装成好人，伺机向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报复呢？”
我妈的火蹭一下上来了，现在谁也不敢跟她提酿鬼传人的事，生怕惹恼了她。
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今天路婶将话放在明面上，大家开始有些怀疑了……
白钰没有孩子，那酿鬼会不会传到自家人身上呢？
白锦看着文静胆小，平时也不怎么出去。
反而我妈最近一改之前的样子，逢人说笑……
目光转到了我妈身上。
我妈百口莫辩，之前泼在我姐身上的脏水悉数还给了她。
她气极了，居然晕了过去。
还是我和路婶一起将她抬回家。
11
路婶走后不多时，她悠悠转醒。
焦急地问我：“闺女，你相信妈不？”
我没说话，低头抿抿嘴。
“妈就剩下一个你了，之前咱们娘仨相依为命，现在你姐姐死了，我就只剩下了你。
“如果你都不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世界上谁还能让我相信！”
她看我面无表情，掀开被子起身，又开始跪在菩萨前念经。
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的一片赤诚。
可她根本不信佛。
她只信她想相信的。
所以无论她如何求，也不会有人低头去听她的因果。
12
诡异的事情发生在晚上。
我见我妈醒来后，就去厨房做饭。
打算喊她吃饭时，她却怎么也不回我。
她平时也总这样，念经时对外界置若罔闻。
我以为她只是专注，默默收起了碗筷。
可就当我转身的时候，我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响。
像是……
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
我猛地推开门，就看到平日里我妈供奉瓷白的观音菩萨像碎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