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渡浮生》 7 蛮人部落 在线阅读
良久以后才叹口气、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依旧闭着眼睛把手伸进怀里，摸半天才掏出两块质地颜色都跟妖晶差不太多的石头来。
“小七啊，你看看这石头，跟莽山鳄的妖晶有什么不一样没有？”
“有…妖晶的蓝色…有些在从里…往外飞，就像…就像…冒热气，石头…不冒。”
“那跟以前相比，你眼睛里看到的东西，有什么不同吗？”老人貌似有些激动，连忙追问。
“现在…看到的东西…比以前更…好看了，色彩…更丰富了。”
“现在你看莽山鳄身上的材料，跟别的野兽有什么不同吗？”
“莽山鳄身上…也冒热气…有红色…也有蓝色，红色多…蓝色少。”
“你是用眼睛看到的？”
老人浑身猛地一颤，瞪大双眼看着七弦又急急问道：“那你闭上眼睛，试着用想的…能不能再看到那些…蓝色热气？”
“哦…咦，怪了…闭上眼睛…也能看到。”
七弦睁开眼睛看了看妖晶，又闭眼又睁眼，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最后使劲儿点点头。
“真的吗？”
老人满脸不可思议又莫名其妙地问一句，得到七弦肯定回答后又问他闭着眼睛能“看”多远。
七弦指着石坪边十丈外一棵大树，说差不多就那么远，而且能看见树后面正在吃果子的褐尾鼠。
阿公也是一样的满脸不解，再次将手抚在七弦额头凝神感知了许久，却又无奈着摇头使劲儿挠脑袋。都快把满头白发挠成烂鸟窝了才拿起那把断刀：
“对了，小七啊…你再看看这把断刀，上面还有没有投掷出去之前凝结出来的图案？”
“没有了。”
“那…你现在能不能把那幅图案画出来？”
“不能，那幅图案…非常…精细复杂，比书册上的…复杂很多…很多，我画不出…也没记住。”
“对了…那书册…”
老人拍一下自己额头，眼睛放光地问道：“小七啊…那本书册，里面的图案你看得怎么样了？”
七弦没直接回答，拿出那本书册递给老人，又捡起身边一块白蜡石在一块平坦石地划画起来，边画边说道：“阿公啊，这个是…第一页的…图案，这个是…第二页的…图案，这个是…第三页的…图案…”
老人翻开书册，看着石地上与书册里几乎毫厘不差的一幅幅图案，狠狠抽搐几下嘴角，沉思良久才问道：“小七啊，书册里这些图案，跟你梦到的、还有在眉心深处看到的图案，有什么区别吗？
“梦里的…眉心里的…图案都很多…很多…没细看…好像差不多，都比书册里的…好看很多…”
“好看很多？”老人满脸迷惑地眨眨眼，稍停一下问道：“你能不能画几个那种好看很多的图案出来？”
“呵呵…”
七弦干笑两声，红着脸说道：“梦里的…都忘了，眉心里…没记住…现在…只剩下一个…还…还…不停地…动…画不出来。”
“不停地动？”
见老人显然没能理解自己的表述，七弦挠了挠脑袋从腰间拿起兽皮水囊，随便捏揉着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你是说不停变形着的立体图案？”
“图案…变形…立体…”
七弦闭上眼睛，将心神经由环形甬道回溯到那片迷蒙边缘，去观察那幅孤零零的图案，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阿公啊，那幅图案…在变…变形的…时候，有时候看起来…跟书册里的…八幅…差不多哦…”
“…”
老人眨巴着眼睛挠脑袋，想半天也没想出头绪来，沉思半响才说道：“小七啊，有好多事情我暂时也不清楚…唉，这样吧，以后什么时候你再感觉有异常，立刻跟我说知道吗？”
七弦应承下来，就去看猎人们分解妖兽，而老人则在原地打坐休息顺便琢磨些事情。
时近傍晚，铁虎走到老人身边说道：“阿公，差不多分解完了。刚才我回了趟部落跟族长把事情都说了，族长说这就安排剩下的猎人们都过来一起搬东西。”
“你们记得把石坪清理干净，把小七喊来，我们先进寨子了。”
铁虎去喊七弦时，七弦正蹲在块石头上，看着整理好的一堆堆兽骨、一桶桶血液、一块块皮肉，满脸的幸福。
经过整天的休息，期间还吃了好几大块莽山鳄的肉，七弦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就把自己的东西背起来没再让老人帮忙。
穿过石坪后的树林，遇到从寨子里走出来一大群蛮族猎人。足有近百人都躬身施礼：“阿公来了。”
“你们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老人点点头道。
两人走到那堵又高又厚的石墙下，站在巨木钉成的厚重寨门边的几个蛮族猎人又施礼，说族长正在祖屋等候。穿过寨门，七弦第一次走进人族的聚居区。
里许大小的寨子里面，一栋栋的石屋、一眼眼的石洞、一缕缕的炊烟，东颠西跑的孩童、到处乱窜的家养禽畜…所有这些对于多年独居的七弦都是新鲜的，虽然少了些宁静，却多了一份温暖。
老人走在前面，一边应承着打招呼行礼的蛮人，一边介绍说这个寨子里居住的蛮人部落叫做狼牙部。
七弦听了就咧嘴乐，伸手从怀里掏出用长嘴掉的牙齿做的牙笛，朝老人晃了晃。
穿过整个寨子，走到石崖下一栋宽敞木屋前，这里就是狼牙部的祖屋，除族长、猎人头领和部落里几个最长的人之外，就只有阿公这个铭纹师能进去。
紧挨着祖屋后面有个石洞，就是阿公在这个部落的住处。
“阿公来啦。”祖屋里面出来三个人，躬身行礼。
为首说话的是位穿兽皮袍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身材矮粗、手脚宽厚，只有一只眼睛却目光炯炯。
左边那个高高瘦瘦却套件宽大的粗布黑袍，晃晃荡荡好像一根竹竿上挂个空布袋子。
右边那个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却满脸横丝肉、头发乱蓬蓬。蛮人多半都黝黑黝黑的，各人肤色没太大分别。
阿公微笑回礼，拽出躲在背后的七弦介绍道：“这个是族长老独眼、为人还算不错。这个叫木杆，就他心眼多。这个是老鸦，呵呵，小七你看他头发像不像乌鸦窝。”
“独眼…族长…木杆…阿伯…老鸦…阿伯…我叫…七弦。”
即使阿公在身边，面对初次见面的独眼三人七弦依旧满心戒备，几乎是半躬着身行礼打招呼。
“呃…”
族长独眼的独眼上下打量不仅没往前迈步，反而做出防范姿态的少年，眼神古怪干笑道：“呵呵，呵呵…不错的小伙子。”
木杆眼神也差不多，却瞥一眼阿公忽然从怀里掏出把短匕递过去：“诺，阿伯送你的。”
这让老鸦感觉很被动，阿公是狼牙部的尊贵客人，木杆牵头送礼物，自己身上没带什么合适送人的东西。迟疑着看见七弦背的木弓箭囊才咧嘴道：“我是个铁匠，改天送你些箭头吧。”
“铁虎跟你们说了吧？”阿公当着七弦的面向族长独眼确认问道。
独眼答道：“除了妖晶和心脏，其他东西我们得一半，狼牙部接纳七弦、让他优先观想蛮像，还有封口令…都没问题。”
“那好，我们进去…”
老人刚要抬腿迈步又回头说道：“小七啊，你去后面那个石洞休息吧，我们几个老家伙谈点事情”，说完跟独眼几个人一起进了祖屋。
七弦绕过祖屋，看见石洞口一扇厚厚的木门，门上安了铁环当把手。推开木门走进去，发现里面很宽敞，门外的光亮照进来也不显黑暗逼仄。
洞内一边用木头搭了排木架，木架上放着粮袋、腊肉等物，另外一边外侧是火塘、灶台、水缸，里侧是一块尺许高平坦巨石，上面铺了厚厚几层野兽皮毛应该就是床了。
石洞深处一角还有扇小了很多的木门，木门关着，不知里面是什么。
七弦把当做拐杖的长矛靠在门后，手中断刀、短匕搁石床上，又把背上木弓、箭囊、几只黑嘴鸥和一捆长羽、一袋湖菱卸下来。
从背囊里掏出包鸟蛋和装着妖心的袋子，都放到木架上，趴水缸边咚咚灌一顿水，坐在石床上喘了会儿气。
不知道长嘴这几天有没有回老巢？自己眼底里是怎么回事？那头妖兽究竟怎么击杀的？暂居蛮人部落的生活将会怎样…
想得脑子里面有点乱，干脆摇摇头甩掉纷杂思绪站起身来。
天色已经不早，老人还没过来，七弦开始准备晚饭。看着木架上的鸟蛋、湖菱、腊肉，盘算好要做什么吃，于是就动手。
腊肉洗干净切成块，跟湖菱和鸟蛋放锅里点火一起煮，又撒些盐巴、调料，等到半熟，倒半盆米进去继续煮饭。
老人进来的时候，石洞里已经满是香味了。
“阿公啊，这就可以…吃饭了。”七弦从灶台边站起身。
老人盘膝坐到石床上说道：“刚才跟独眼他们商量好了，过三天观想蛮像、五天后铭刻蛮纹，狼牙部今年有十二个需要铭纹的孩子，要忙活几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