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第9章 一波三折 在线阅读
第二天一上班，何宝琛感觉格外精神。
他想：人们常说男人是女人最好的美容院，女人是男人最好的加油站，此话不假，很有哲理。
尽管昨晚折腾了一夜，但今天感觉不到一点疲劳，身心反而更加愉悦，见到谁都有一种亲切感。
刚想到这儿，有人推门进来了。
何宝琛一看是吴小娟，有点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么早进来了，也不敲门？我们不是早已说好了嘛！”原来，自从何宝琛跟吴小娟好上后，为了掩人耳目，俩人商议，在单位尽量少见面，有什么事发短信或者打电话联系。吴小娟少去何宝琛的办公室。
可是今天，她怎么不敲门进来了？吴小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给我换个单位吧！我不想在电视台呆了。”何宝琛问为什么啊？吴小娟说：“你应当很清楚。咱俩现在是这种关系，我又不想让人知道，一到单位就压抑、郁闷，还是换个单位好。”
何宝琛问道：“真想好了吗？到时可别后悔。”吴小娟说：“不会。早就想好了，只是没有给你说。现在越来越不想在电视台呆了，你抓紧时间换单位吧！”
“想去哪儿？行政单位不好进，每进必考，只能去事业单位。”
“我还想搞新闻，大学的专业就是新闻。要么就去报社，要么就去电台，都行，你看着办。”
“那就去电台吧。”
何宝琛想了想说，“电视台跟电台都属于广电系统，好调动。
报社属于市委组织部、宣传部管，不好进，再说太苦，我担心你受不了。”
吴小娟说：“好吧。”何宝琛拿起电话打通了华兰市广播电台曹启明台长的电话。俩人很熟。
寒暄了一阵，何宝琛就说有一事相求，让曹台长务必答应。
曹启明说，何台长啊，咱俩谁跟谁？何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就说，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何宝琛就把吴小娟想调到电台的事情讲了讲。
曹启明说，何台长，你推荐的人我当然很欢迎，再说她学的是新闻，我们求之不得。
只是电台穷，没有你们有钱，福利待遇差远啦，到时候可别后悔。
何宝琛说，没事，她想去就去呗，你那儿吸引力更大。
曹启明“哈哈”大笑起来，说：“何台长真会开玩笑。那就让她明天先上班，手续随后就办。”
吴小娟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她想：有权真好啊！这么大的事情，对有权人来说就是一个电话，对老百姓来说，比登天还难。
吴小娟就去电台上班。她本来想去新闻部采访，可何宝琛说还是去技术部吧，那儿清闲。
女孩子太辛苦了不好。她就去了技术部。
一个电话办成了吴小娟的事情，这让何宝琛在她眼里更有地位，更有魅力。
吴小娟的脸色多云转晴，何宝琛更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望着她走出办公室的背影，何宝琛无限得意。但不到几分钟，麻烦事又来了。这会进来了三个人，而且也没有敲门。
一个是刘万民，另两个不认识，一个是老头，另一个是中年壮汉。何宝琛被惊得站了起来，指着刘万民断断续续地说：“你，刘万民，怎么又来啦？”没等刘万民说话，老头子面色凝重，指着何宝琛，气呼呼地质问道：“你就是何宝琛？”何宝琛从办公桌后面走了过来，问道：“找我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壮汉态度更是恶劣，他把门关上，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们找你是来算账的。”
何宝琛吓坏了，战战兢兢地问道：“算什么账，你们要干什么？”
刘万民解释起来，指着老头子说：“何台长，这是刘志军的父亲刘有胜。”指着壮汉说：“这是刘志军的姨夫白富荣。”何宝琛说：“这事属于金洋公司管，你们去找金洋公司好了，找我干吗？”刘有胜一步步向何宝琛逼过来，问道：“谁不知道你才是金洋公司真正的老板？你儿子少不更事，太嫩，找他没用。你说，你把我儿子怎么啦？你把我儿子弄死了，连家属都不通知一声，我今天来要你的命！”
说着，挥拳向何宝琛打去。何宝琛一躲闪，拳头落空了。刘有胜又挥起了拳头，被刘万民赶紧拉住。
刘万民劝说道：“哥，冷静点，不要闹了，孩子已经死了，闹有什么用？还是好好说事吧！”
趁着间隙，何宝琛想拉开门喊人，但被白富荣阻挡住了。白富荣指着何宝琛的鼻子骂道：“狗日的东西，你以为我们好欺负，今天没你的好果子吃！”
何宝琛抚了抚额头，显得很无奈，对刘万民说：“事情不是已经处理了嘛，你都拿了钱，签了协议，他们怎么又来啦？”
刘万民显得很委屈，说：“我把钱和协议都给了我哥，可我哥他们不接受，非要找你来算账，拦也拦不住啊！”
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何宝琛怕把事情弄大，把工地死人的事抖出去，赶紧让刘有胜和白富荣坐下，并给每人倒了一杯茶，说：“事已至此，坐下慢慢说吧！”两个人坐到沙发上，气呼呼地望着何宝琛。忽然有人敲门，何宝琛说：“进来！”进来的是吴小娟。
她刚才从财务室出来，路过走廊，听到何宝琛办公室有人吵架，就敲门进来了。
吴小娟扫视了三人一眼，问道：“台长，发生了什么事？”
何宝琛挥了挥手，“哦，没事！小吴，没事，你忙去吧！要是有什么事，就喊你们。”
吴小娟又看了看三人，出去了。她故意把门留下一条缝。
何宝琛走过去，把门关上，坐到老板椅上。吴小娟没有马上离开，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听着。
她想，看了刚才的情景，何宝琛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既不想让自己知道，更不想让别人知道。
但她得站着听听，要是办公室里打起来，就得马上喊人，不能让何宝琛吃亏。听了几分钟，吵闹声似乎小了。她就走进旁边的办公室呆着、听着。何宝琛恢复了正常。
他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然后慢悠悠地说：“老刘，我首先要纠正一下，你的孩子不是我们害死的，是他自己违规操作，腰带断了之后掉下来了。”
刘有胜盯着何宝琛说：“反正是死在你们工地上，就是你们害死的。我就一个儿子，他死了我怎么办？”
白富荣补充道：“这么年轻的孩子，媳妇都没有娶，你们也没有抢救，就把他火化了，你们好狠心！”
何宝琛解释起来，“不是不抢救，人直接摔到水泥地上，一点气都没有了。
当时刘万民也在工地，他说他能代表你们，公司就跟他签了协议，赔了钱。你说说，刘万民，现在怎么反悔啦？”
“我是前后拿了九万元，跟你们签了协议，但是我哥他们不愿意啊！”
刘万民有点激动，“他们说要来找你，我就只好跟着来了。”
说着，刘万民掏出了协议。刘有胜一把抓过协议，撕了个粉碎，说：“没有我们父母的同意，这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张废纸！”何宝琛站起来想制止，已经迟了。
何宝琛说：“怎么是废纸？那可是双方同意的。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刘有胜看了看白富荣，又看了看刘万民。
刘万民说：“何台长，我哥他们的意思是给的钱太少，看能不能多给些。”刘有胜诉苦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那点钱怎么养老？塞牙缝都不够！”
白富荣说：“我们想好了，我哥说再要八十万！”何宝琛的身子往后面倾了倾，吃惊地说：“什么，八十万？简直是天文数字，这不是敲诈嘛！你们就别想了！”
“孩子那么年轻，正值盛年。我怎么就不能想啦？”刘有胜说，“现在国家规定同工同酬，农民工的命价跟你们公务员一样。”
何宝琛诉起苦来，“太多了，我们不可能掏这么多钱，再说公司也没有这么多钱！”白富荣站起来说：“你们要是不掏，我们就去告你们，到时候看谁的损失更大！”
刘有胜补充道：“我们也知道，要是把你们告了，你们就得停工整顿，还要罚款，还要负法律责任。损失可不止八十万。”
何宝琛心想，这个老头子怎么啥都懂，肯定是刘万民提前告诉了一切。看来事情还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就说：“你们也不要说什么告不告的话。你们要是真告了，我们虽然也受到损失，但你们也拿不到多少钱。还是现实点吧！八十万真的太多了，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咱们商量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钱吧。”
刘万民想了想说：“何台长，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我哥同意你们拿六十万！这样行不行？”
“还是太多。”
何宝琛说，“这事我还得跟儿子商量，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要么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跟儿子商量好后，你们下午再来，我再给你们答复。”
三人彼此看了看，同意了何宝琛的意见。出门前，刘有胜说：“何台长，你们不要耍什么花招。要是耍什么花招，咱们就法庭见！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一把老骨头不值钱。”
何宝琛很客气地说：“怎么会呢？你们放心好了，下午来了再说。”就把三人送出了办公室。
看到三人走了，吴小娟过来问：“台长，他们走啦？”何宝琛说：“嗯。”
吴小娟好奇地问道：“他们找你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何宝琛说：“就是上次朋友工地上发生的事。我说没有处理完嘛！他们又过来了。不过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娟，谢谢你！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吴小娟说不会的，你放心。随后，何宝琛拨通了何雨生的电话。
何宝琛父子俩和王林经过商量，同意拿出四十万元私了此事，三天之内付清。
何雨生说，我们最多只拿出四十万元，再多一分也没有。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损失一些，他们也休想得到什么好处。
王林说这些人简直是敲诈嘛，真是气人，还不如直接报警，告他们敲诈罪。“不了，还是忍一忍吧。”
何宝琛分析道，“谁让我们的把柄被人家抓住了？常言说忍一时风平浪静。欲成大事者，必须要忍、忍。”
下午一上班，刘万民三人就早早等下了。看到何宝琛一来，就尾随着何宝琛的屁股溜进办公室。
双方经过讨价还价，刘有胜最终同意了四十万的命价，三天之内付清。双方重新签订了协议，等拿到钱之后，刘有胜就打收据。
之后，三人离开华兰市，回到乡下，永不再来华兰市。
三人离开何宝琛办公室后，何宝琛想：到哪儿去弄四十万呢？本来对何宝琛和金洋公司来说，四十万元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可是前一阶段，电视台让金洋公司进了一批摄像机、数字采访机、非编系统和数字调音台等设备，价值二百多万元，但市财政的拨款迟迟没有到位。
何宝琛就拿出电视台小金库的钱，先预付了一部分。
金洋公司拿到资金后又购买了大量的建筑材料。
而工程还没有完工，阶段性的付款又没有到位。何宝琛父子俩的手头比较紧张。
其实，电视台完全没有必要进这么多设备，有些设备用了不长的时间，完好无损，完全可以再用几年。
但何宝琛想，趁当台长的机会，给自己的腰包多弄些钱，就一次性进了大量的设备。
设备的钱本来没有那么多，至多就是一百多万。可金洋公司开来的发票就将资金上涨了一倍，达到二百多万。
何宝琛就张罗着四处借钱。
凭他的猜想，老婆张燕那儿至少有几十万元。
只要张燕同意拿出家里的钱，完全能够支付四十万元。
可是张燕对钱财看得很重，不一定同意拿出。
果然，晚上回家后，何宝琛提出让张燕先拿出家里的钱应急一下时，张燕问拿这么多钱要去干吗？
何宝琛不愿意说出实情，那样的话张燕又会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就说最近想承包个大工程，要给领导跑关系，请张燕理解，先拿出家里的钱急用。
张燕说，多大的工程啊，值得拿出这么多钱？
过去，你们父子也承包了许多工程，没见得拿出很多钱去跑关系，现在怎么变啦？
何宝琛说，过去不是有亲家唐天祥嘛，遇到什么事，他一句话一个电话就解决了。现在唐天祥不是退休了嘛，说话不起作用了，有些事情就得亲自去跑。
张燕还是不放心，说要是花了这么多钱，工程一定能承包上吗？
何宝琛犹豫了一阵，说那可不一定，但起码加重了成功的砝码。
张燕说，那就算了，要是花了钱，事情办不成，钱不就打了水漂。我看算了吧，大不了承包不上。何宝琛气得说不出话来。
何宝琛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合作伙伴——顺达公司老总曲俊峰，就给他打电话说了借款的事。
曲俊峰揶揄道：何台长，你也有低头向人张口借钱的事啊？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不会向人借钱。你可是堂堂的电视台长、金洋公司的老总！
何宝琛不好意思地说，曲总，你就不要嘲笑了，活人真难，哪有一马跑出头的！我最近手头确实比较紧张，你说到底借不借？曲俊峰“呵呵”笑了起来，说：“何台长，你尊口一开，我哪敢拒绝？只是最近我们公司也进了一批货，数目很大，只能拿出二十万，还请你谅解！”
何宝琛问道：“再加一倍没有吗？”
曲俊峰说：“何台长，确实没有了。要是再加一倍，公司的周转资金就困难了。”曲俊峰很不情愿地说那好吧，二十万就二十万。
第三天，刘有胜三人来到何宝琛办公室。
何宝琛说实在对不起，只筹集到二十万，剩下的二十万再过几天吧。
刘有胜说，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三天之内付清全部款项吗？怎么变卦啦，是不是在耍我们？
何宝琛说不是的，哪敢耍你们？
公司最近资金确实很紧张，今天只能拿出这些了。
说着，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黑色的提包，敞开口故意让三人瞅见，里面全是崭新的百元钞票。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白富荣走过来拿起提包放在茶几上，从里面抽出一沓钱仔细翻看起来，说：“不会是假的吧？”
何宝琛赶快走过去把门关上，担心有人进来。刘有胜、刘万民每人抽出一沓钱也仔细翻看起来。
刘万民用手摸摸说好像是真的。三人又把钱放到提包里。
刘有胜提着包问道：“剩余的二十万，什么时候给？”
何宝琛说就最近几天，不出一个礼拜。我把钱筹集好了就给你们打电话，你们过来取钱。
刘有胜再次问了一句，你不会耍我们吧？
何宝琛说：“不会的，你放心。”
白富荣恶狠狠地说：“量你也不敢！要是耍我们，就法庭上见。”
说着，三人转身要走。何宝琛赶紧喊住了，说还没有打收据呢。
“哦，应当打个收据。”刘万民说着，就写了一个收据，让刘有胜写下自己的名字。刘有胜识字不多，就歪歪扭扭地写下“刘有胜”三个字。
何宝琛感觉不好借钱，决定给张燕说清楚，还是从家里拿吧。张燕想唠叨就让她唠叨去。
晚上吃完饭，看到张燕心情不错，何宝琛就把工地发生的事情讲了，说现在需要四十万赔偿命价，自己只借到二十万，还需要二十万。张燕果然生气了。
她说，我早就让你多操点心，雨生年龄小，还不懂事，可你就是不听，说什么儿子已经长大了，多给他点自由和空间。
你看现在不是出事啦？我的身体不好，没法去工地监督。
你要是多听我的话，也不至于出人命，给人家赔偿这么多钱。
你啊你，真是越老越糊涂！
何宝琛争辩道：“看你说的，百密一疏嘛！有时候出事谁也说不上，偶然性很大！怎么一出事就往我头上推！”
张燕说不是给你头上推，而是你没有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没有把我当作这个家庭的一员。这么大的事都出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何宝琛说不是不想告诉，就是怕你唠唠叨叨，惹人烦！
这不，你就来啦！看到俩人吵了起来，唐兆夏走过来劝说起来：“爸、妈，别吵了。没事的，不就四十万嘛！要是家里实在拿不出，我想办法，要么我去找我爸妈借，赶快给人家。”
何宝琛制止道：“兆夏，别，千万别去找你爸妈。让他们知道了，以为咱们家怎么啦，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让你爸妈笑话，还是我想办法吧。”
张燕也不同意儿媳妇的想法，就说：“兆夏，家里有钱，也不是我不想给，就是生气你爸没有告诉我真相，不听我的话。”
张燕最终同意从家里拿出四十万元，让何宝琛还上曲俊峰的二十万，把剩余的二十万给刘有胜，尽快了结此事，免得留下后遗症。
她说：“老何，你也是堂堂的电视台长，咱家又有那么大一个公司，你向老曲借钱不感到丢人吗？”
何宝琛说这有什么丢人的？再说，谁家没有个三灾四难的，老曲也是我的朋友。
张燕强调了一句，“老何，我给你说清楚，这钱虽然是家里的，但到时候你必须还我。我还靠这些钱养家糊口呢！”
何宝琛生气地说：“得啦，我会给你的，放心好了。整个一个财迷嘛！”
张燕气呼呼地指着何宝琛骂道：“你说什么，老何？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嘛！”
何宝琛不愿意再跟张燕吵架，溜出家门，给吴小娟发了一个短信：忙什么呢，能出来坐坐吗？心情烦透啦！
吴小娟的短信回过来了：跟朋友一起玩呢。怎么啦？再过一阵联系。
何宝琛打电话通知刘万民，让他们来取钱。
拿到钱后，刘有胜心情似乎很愉快，忘记了死去的儿子，面露喜色，打了收据签了名。
刘万民赶紧给他挤眼睛，刘有胜又露出悲伤的神情。
这样，双方在协议上签了字，从此之后，双方两弃了，再没有任何瓜葛。
刘有胜三人尽快回到农村老家，再不来华兰市。何宝琛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到浑身一阵轻松，精神也好多了，就拿起手机给吴小娟发了一条短信：宝贝，干什么呢？很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