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聚餐的包厢里,冷气开得再足,也吹不散那股子令人窒息的黏腻。
我妈坐在我旁边,用胳膊肘第三次撞我。
“未眠,给你表妹夹块鱼,她够不着。”
我看着斜对面的表妹江雨柔,她正伸着涂了亮粉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手,努力去够那盘清蒸石斑鱼,姿态柔弱,仿佛没长骨头。
坐在她旁边的舅妈立刻把鱼盘转过去,夹了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给她。
“我们雨柔就是太瘦了,要多吃点。”
我妈立刻接话:“可不是,女孩子家还是雨柔这样好,看着就让人疼。哪像我们家未眠,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越来越壮。”
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这种拉踩,从我记事起就没停过。
我身边,我的男友陆景川,正专心致志地对付着一盘酱鸡爪,啃得“咔嚓”作响,对桌上的暗流涌动恍若未闻。
他是我谈了半年的男朋友,一个身高一米九的东北男人,今天第一次跟我回家见亲戚。
来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少说话,多吃饭。
因为我知道,这顿饭,就是一场对他的公开审判。
江雨柔吃完鱼肉,用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目光终于落到了陆景川身上。
“姐夫,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她声音甜得发腻,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景川头也没抬,嘴里含糊不清:“自己开了个小公司,搞点互联网。”
“哇,互联网啊,好厉害。”江雨柔的眼睛亮晶晶的,“那一定很赚钱吧?我姐可真有福气。”
她话锋一转,看向我,笑容里藏着针。
“不像我,毕业就只能在银行做个柜员,每天累死累活,一个月工资还不够我姐买个包的。”
我妈立刻心疼了:“我们雨柔最乖了,工作稳定又体面。未眠你听听,雨柔多懂事。”
我爸在旁边打圆场:“都好,都好,吃饭,吃饭。”
我心里一阵烦躁,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江雨柔却不肯罢休,她今天的主攻目标,显然是我身边这个“傻大个”。
她娇滴滴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举起来。
“姐夫,我敬你一杯。听我姐说,你是东北人?”
陆景川终于啃完一个鸡爪,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对,东北的。”
江雨柔的笑容更甜了。
“那太好了,都说东北男人特别能喝,改天可要跟我们家这些哥哥们好好比划比划。”
她眼神扫过桌上几个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表哥。
“可别输了,给我们南方人丢了姐姐的脸呀。”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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