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1】
凌晨两点，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公司出来，凉爽的夜风迎面扑来，吹散了些许倦意。
这个时间点，怕是车都不好打。尤其是最近，这栋楼的闹鬼传闻沸沸扬扬，经常跑这一带的司机在夜间都尽量避开了。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车也少得可怜。信号灯由红转绿，我抬脚踏上斑马线，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但想再退回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直直往马路对面走去，每前进一步，四周的景象就更朦胧一些。
走到路中央时，雾气已经如同有了实质一般，把我层层包裹。
“叮铃铃——叮铃铃——”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在这片空旷的寂静里显得格外尖锐。
我停下脚步，右手伸进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404。
我想也没想，按下通话键：“你好，不办保险不办卡，没房没车没存款。要是还有其他事，不好意思，你打错人了。下次拨号前记得核对号码，拜拜。”
说完我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全程没有听对方说一个字。
下一秒，报应就来了。
“咳咳咳！咳咳！”
雾气钻进我的体内，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不得已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眼角的睫毛沾上一层湿意。
前方传来一声汽车鸣笛，我抬眼望过去，刺眼的灯光直冲我来。
在我被白光吞噬的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咚地一声，紧接着痛感袭来。
我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半天才睁开眼。
熟悉的吊灯安静地嵌在天花板上，阳光透过玻璃铺在床上，我看见空气里漂浮着数不清的细小灰尘。
又做梦了。
我揉着腰从地上坐起来，看到身下散着的玻璃珠，难怪这次掉下床会这么疼！
“嗡——嗡——”
床头的手机开始振动，这次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我认识的人。
“喂——”
“翟潇！你被解雇了！睡醒了就来公司领离职报告！这么喜欢睡懒觉，干脆以后都别来上班了！嘟——嘟——”
“……”梦里我挂别人电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到我了。
靠！这是我第几次被解雇了来着？九次还是十次？
收拾好自己，我一身轻松地走出家门。今天室外温度高达34℃，我小小地奢侈了一把，打的去了公司。
人事小姐姐已经贴心地把我的工位收拾出来了。
“东西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下的？”
我往怀里的纸箱子一瞥，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水杯和一包抽纸，是我全部身家没错了。
“没有了，谢谢小雨姐帮我收拾整理。那我就走了，小雨姐别忘了给我发工资呀！”
我咧嘴一笑，抱着箱子往外走。
“等一下，翟潇！”
“怎么了？”
我回头看她。
她转身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一个东西，放到了我的箱子里：“昨天逛超市给的赠品，我留着也没什么用，送给你。祝你尽快找到下一份工作，不过以后可不能再天天迟到了。”
是一串蓝色水晶珠子串成的手机链，还有一个卡牌吊坠，是我最喜欢的游戏角色的Q版形象。
“谢谢小雨姐。那我这下走啦，拜拜！”
“嗯，拜拜。”
【2】
“笨！应该回家的时候再打车的！”
我站在公交站口，顶着烈日等车。我的钱包不允许我一天奢侈地打两回车。
上一班公交车刚走，快我一步扬长而去，下一班至少还要等十分钟。
我目光无聊地随意扫射，被旁边路灯上的一张小广告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则招聘广告，白纸黑字，十分简朴，然而上面开出的待遇却优厚得惨无人道。
“不用坐班，月薪十万，食宿全包，没有实习期，入职就送宠物狗一只，任职满一年还送宅基地一块！”
“这TM诈骗集团也不敢这么编吧！”
“就是就是，也就只能骗骗那些没读过书的老实人了！”
我回过头，来人染着一头黄毛，穿着一件印着骷髅头的黑T，耳朵上打了一串耳洞，十分显眼的混混装扮。
他一边和我吐槽着广告上的离谱信息，一边伸手把广告撕了下来，团作一团，对我笑道：“嘿嘿！我这也算助人为乐了，等下就扔垃圾桶！”
我点了点头，往旁边让了让。没过多久，我的车到站了。
我第一个窜上了车，被凉爽的空调风吹着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回到家里，我瘫在床上，打开招聘软件，挨个投递简历。
月薪三千还要求你有本科学历、会十八般武艺，而那条招聘广告，则是对应聘者半分要求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到了晚上，我没收到任何一条来自HR的回复，看了看手机里的零钱，288.6，天要亡我！
怀着对未来的担忧，我陷入了睡梦。
可能是钱包余额刺激到了我，今夜的梦境也格外荒凉。
这里似乎是一幢废弃的别墅，金属栅栏门上锈迹斑斑，院子里的野草都长到我腰间了。别墅外观也很破旧，墙皮脱落了一大半，二层的阳台已经被爬山虎给侵占了，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我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左脚踩到一个牌子，硌了一下。我低下头，上面的彩漆同样也褪了大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显得格外沧桑。
我蹲下身，扒拉开盖在上面的几根杂草，看清了上面的刻字。这是一个门牌号，巧的是上面的地址我今天刚刚见过。
“果然不靠谱！”我起身走进院子，“能发得起十万月薪的老板怎么会住在这种破地方！”
“啊——鬼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别墅里传出来，听着有几分熟悉。不等我想起来在哪听过，声音的主人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一头黄毛实在显眼，虽然此刻对方五官扭曲在一起，但身上的那个大骷髅确实一点也没变。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想问问情况。结果对方顺势挤进了我怀里，边哭边喊救命。
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我拽着对方的衣领，想把人从我身上扒下来，结果对方却越抱越紧。
“别丢下我！好可怕！有鬼！啊啊啊啊！”
“哪里有鬼？你先放开我！”
“我不！它就在后面！我不要看见它！”
我抬头望了望四周，尤其是别墅里面，明明什么也没有。
“放开我！这里没有鬼！你再用力点，我倒是快要变成鬼了。”
缠在我腰间的手松了一松，黄毛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一点空隙，“兄弟，你没骗我吧？”
“当然没有，不信你朝身后看！”
黄毛一点一点转回头，果然什么也没有，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能松开我了吗？”
黄毛摇头：“不行！我害怕！你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我吐出一口气：“那你能先把你的腿从我身上拿下去吗？”
“腿？什么腿？我不是好好站在地上吗？”
说完，黄毛和我不约而同低下头。黄毛没有说谎，缠着我的另有其人。
“鬼啊！”下一秒，黄毛直直倒在了地上，他被吓晕了。
“嘻嘻嘻嘻。”抱着我腿的孩子皮肤泛着青黑，和我对视的眼眶里空空如也，却不断有鲜血流出，他嘴巴张得很大，牙齿尖而锋利，似乎一口能把人的脑袋咬掉。
“啊！鬼啊！”我猛一甩腿，居然还真的把这鬼东西给踢出去了。
趁他在地上轱辘的功夫，我拔腿朝山下冲去。
【3】
我真傻，真的。
我单单知道小鬼轱辘的时候可以逃跑，却不知道他也可以轱辘着来追我。
笑声伴随着草木被压折的崩裂音一同追了上来，而我也被逼到了一处小山坡上，再无退路。
“大哥哥，抱抱，陪我玩。”
我看了一眼身后至少有五米深落差的小断壁，虽然有树枝做缓冲，但真要跳下去，情况只会更差。
这小鬼也看出了我不敢跳，笑得越发开心，学着正常小孩那样朝我伸出双手，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十分真实，我没忍住，哼了一声。
究竟是谁说梦里感受不到疼的？
心跳越来越快，我不停地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不要害怕，我才是梦境的主人，该是他害怕才对。
渐渐地，洗脑式的自慰发挥了作用，我的心跳重归正常。小鬼已经再次抱住了我的腿，寒意顺着我的腿传遍全身。
我不着调地想，这不就是个制冷空调吗？
“大哥哥，抱抱。”
我低下头，强装镇定。慢慢弯下腰，两手插在他的腋下，把这东西举了起来。
“不是要做游戏吗？我们来玩丢沙包怎么样？”
他歪了歪头，右边的眼眶里立马就涌出了更多的血，落在小鬼的衣服上，不见踪迹。
“好。什么是……”
“那好，你来当沙包。注意了，我不去捡你，你就不能自己起来！”
话一说完，我原地转了个圈，使出全身力气把他朝山坡下面丢了出去。看着黑影越来越小，最后被野草遮掩，我连忙闪人。
这个梦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真要命了！
我气喘吁吁地跑下山，坐在公路边用手扇风。
这时，一辆黑色的五菱宏光停在了我的面前。车门打开，一位鹤发苍苍的老爷爷走过来，欣慰地看着我：“小伙子，恭喜你通过面试，明天就可以持证上岗了。”
啥玩意儿？
他突然强硬地抓住我扇风的手，用手指在我的手心上胡乱比划了几下，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干！”
我刚想发问，强烈的眩晕感传来，接着眼前一黑。
梦，醒了。
天光微亮，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就醒了。
因为身体不好，我经常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而且还经常陷在里面出不来，导致我几乎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定闹钟也无济于事。为此，我一直失业。
从床上起来，我走到窗跟前，扯着窗帘用力一拉，一个虚影在玻璃外一闪而过。
我揉了揉眼睛，三十三层的视野很阔，远处路灯车灯连成一片，像一条横穿城市的银河。
这么早醒来，果然睡眠不足，都出现幻觉了。我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躺了回去。
这回没有再做梦。
“叮咚——”
我摸出手机查看信息，然后直接从床上蹦起。号码为18840408877的用户给我发了一条入职通知。
轮回茶馆是个什么鬼？我不记得我有投过简历啊！我投了吗？难不成我记错了？
我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还没发送过去，新的来信就刷新出来了，这次是对方公司的奖励制度和薪资待遇。
每月绩效达标者可享受一次国内旅游，公司全款额报销，年度最佳员工还有机会晋升地方主管……
好家伙！我直接一个好家伙！后面的内容不就是我昨天看到的小广告复制粘贴吗？原来是那个骗子公司！
“收到确认无误请回复1，我回你个头的1，等着被抓吧！什么破茶馆入职还送宅基地！”
我直接拨打110报警电话。
【4】
“是这样的，翟先生，您刚才举报的公司我们核实过了，对方是正规经营，不存在诈骗等违法行为。您的防骗意识不错，希望下次遇到类似情况，也可以第一时间向我们反映……”
“靠！居然是真的！”我恍恍惚惚地听完了电话，那我岂不是要走大运了？
我立马回复了短信。回完我又想起了昨晚的梦，在地图上输入了那窜地址。
还好！不是荒山野岭，在温泉度假村那边，也不是破败别墅，就是个很普通的小二楼，旁边还开着好几家小饭馆。
“真是的，怎么还把梦当真了？”我摇摇头，笑自己的傻气。
因为路程有点远，我吃完早饭就出了门，辗转几趟公交车，赶在12点前到达了目的地。
在一众花花绿绿的招牌里，我跟着地图的指示，推开了一家茶馆的门。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你就是翟潇吧！”穿着旗袍的艳丽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小帅哥长得真漂亮！”
“谢谢姐姐夸奖，姐姐才是真的漂亮！”
“哎哟！你可真会说话！”她捂着嘴娇笑，然后给我指了指楼梯：“上去吧，老板正在等你呢。”
我感激地朝她一笑，然后踩上楼梯。二楼上来只有一个门，真站到这里，我又有些犹豫。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个有前途的公司，楼下一个客人都没有！一个茶馆怎么会叫轮回这种名字还开出这么高的工资？可是警察又说没问题。
“你要在门外站多久？”
面前的门突然被人朝里拉开，一个长相堪比明星的高大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老板这么帅的吗？感觉跟我不相上下啊。
“翟潇，关上门自己进来。”
我下意识听话地按他指示关上门，然后跟着他走进屋里。
“我叫秦无咎，是你的老板。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现在提出来，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回家了。我这里不用坐班，有工作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我大致翻了翻合同，和我以前签的那些大差不差，只不过待遇更好，上面给我的职位是经理，比小广告上的员工看上去高贵多了。
“不是说入职就送宠物狗吗？”我脑子一抽，说了个最不重要的问题。
秦无咎扬了扬眉：“这么喜欢狗，连工作内容都不问？”
“等你签了字，狗会送到你手上的。不用担心，我们承诺的那些都会兑现。”
“那我主要负责什么工作？”合同上对工作内容的描述有些官方，只说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一起创造美好未来什么的，但没具体写明什么任务。
“也没什么要做的，有客人来的时候接待一下，引导他们办理业务就行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你，你做过一次就清楚了，我现在和你说也讲不明白。”
业务，办会员卡吗？果然求职的尽头是销售啊！不过有客人来我才上班，这家茶馆难不成还得提前预约才能来消费？
“对了，我们公司比较特殊，是没有单双休制度的，只要有客人，就得上班。这一点，你能接受吧？”
“可以的。”毕竟茶馆嘛，餐饮行业怎么可能会周末打烊。
秦无咎点点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好像也没什么要问的了，我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秦总，你看过我的简历吗？”
秦无咎一愣，随后点头：“看过。怎么了？”
他看过！那就说明我真的投了简历。不过仅凭简历就直接让人入职，这公司真的处处都超凡脱俗。
“没什么，谢谢秦总对我的信任，我会好好工作的！”
秦无咎递给我一支笔：“那就签字吧。”
我接过笔，一笔一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可以现在把狗领走吗？”
秦无咎：“狗现在不在这里，晚上我会给你送过去。我看你简历从毕业后你一直在换工作？”
我点了点头，合同也签了，他应该不是想反悔吧？
他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沓现金：“这是一万块钱，提前预支你点工资，回去吃点好的，你太瘦了。”
呜呜呜，这简直就是神仙老板呐！
【5】
我斥巨资买了几身行头，又给我即将到家的狗儿子卖了个豪华狗窝和各种玩具狗粮，美滋滋地打车回到住处。
一切准备就绪，我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守在客厅里等着接儿子。
从小我就想养一只狗，可惜没有那个经济条件，现在终于可以实现梦想了，真好。
八点左右，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对上老板的那张帅脸，然后就听到一声呜咽，一只毛茸茸的黑色狗头从对方怀里冒了出来。
这也太可爱了吧！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
“伸出手心。”
老板略显低沉的磁性嗓音响起，我激动的摊开两只手打算接狗。他却只是单手抱着狗，伸出另一只手在我的手心比划了几下。
这场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好了。”他把狗放到地上，“翟潇，早点睡觉，马上你就要上岗了。”
说完，他低头看了眼小黑狗，“我先走了，再见。”
我关上门，整个人还有些恍惚，没想到老板这么关心员工，而且还是亲自上门送狗。
想到那只小黑狗，我不由地开心起来：“儿子，让爸爸抱抱！”
陪狗子玩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特别困，想到老板的叮嘱，我把小狗安顿好以后就爬上了床。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翟潇，起来干活了！”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汪汪！”
小黑怎么一直在叫？他是饿了吗？还是换了新环境不习惯害怕？
我睁开眼，发现老板抱着小黑站在我的床边正要喊我起床。
我一下子就吓醒了，赶紧爬起来窜下地。
“跟我走。”老板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小黑往我这边轻飘飘一抛，然后快速走出了房间。
我担心小黑摔伤，连忙去接，结果小黑十分灵活地平安落地，然后冲我摇了摇尾巴也跑了出去。
我不敢让老板多等，迅速换好衣服下楼。
老板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脚下步子不停，朝小区门口走去。
我这才发现天还没亮，四周一片漆黑。
这是梦？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出现了。老板腾空而起，出现在树梢上：“让它带你过去，我先走一步。”
“他？谁啊？”我纳闷道。
“汪汪！”
我朝小黑看过去，只见它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大，背后还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长至差不多一米的时候，刷地一下朝两边分别打开，竟然是一对翅膀。
但这翅膀上并没有羽毛，而是由一根根白骨拼接而成，周围还被一层红雾笼罩着。这已经超出了我对狗的认知，我看过去，小黑的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他朝我叫了几声，露出了两排锋利的獠牙。
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有多丰富，不过为什么小黑不能变成一只大毛茸茸呢？
小黑见我迟迟没有反应，自己跑过来，叼住我的衣服把我往他背上一甩，然后跳上了对面的楼顶。
“啊啊啊——”我抓着它的毛，闭着眼睛不敢向下看。
直到耳边的风停下，老板的声音在附近响起：“翟潇，下来领工作服和设备。”
我睁开眼，小心翼翼地从小，不对，大黑身上爬下来，落地时腿都在打颤。
老板静静地等我恢复，没有催促。
我走过去：“什么设备呀？现在穿吗？”
我真是敬业，做个梦都不忘工作。
老板把手中的衣服往我身上一丢，衣服就已经换好了，居然是件白色古装！很好，茶馆就是要古色古香。
我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新衣服：“老板，设备呢？”
下一秒，双手一沉。
“狗链？指南针？这是什么搭配！至少也得是菜单和计算器吧！”
“你看看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十字路口空旷无人，连车都没有一辆经过，远处好像有浓雾在慢慢朝这边入侵。
正是我上家公司附近，这场景不就是上次我没做完的梦吗？
“叮铃铃——叮铃铃——”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同时我手上的指南针指针开始疯狂摆动。
【6】
“我好看吗？”
我一按下通话键，听筒里就传来了陌生女人迫不及待的询问。
我转头在四周望了一圈，确定现场除了我只能看见老板和大黑。
“不如你先发张自拍？”
那条铁链好像通了灵，知道我要拿手机讲电话，自动绕在了我的胳膊上，指南针也安静下来，指针指在我手机的方向。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
这么容易就赶走了吗？我心大地忽略掉心头的诡异，更好奇工作：“老板，咱茶馆业务这么差吗？大晚上出来地推？”
秦无咎深呼吸一口，看不出什么表情道：“真不知道该说你莽还是蠢！把手机给我。”
“叮咚——”
是短信来的声音。
“我先看一下信息啊。”
真•车祸现场！我差点叫出声，还好忍住了，不然岂不是丢人了。
我记得上次去签合同，离开时茶馆的姐姐提醒过我，过人的胆识、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公事公办的态度都是业绩的加分项。我得在老板面前多表现。
女子浑身是血地倒在马路中央，四肢被摆成了一种正常人不可能有的姿势，显然里面骨头全碎了。她的脸也被人用刀子划花了，破碎的衣服上还印着车轮痕迹。我越看越觉得熟悉，不由集中了精神去分辨图片里的环境。
“我好看吗？”
照片里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视线穿过屏幕直勾勾地锁住我。
靠靠靠！不带突然吓人的，你不讲武德！差点吓死我！
“我好看吗？”
“……”我的手好像被粘在手机上一样，根本挪不开。
“我好看吗？”
照片里的女人动了起来。她的四肢像蛇那样在地上挪动了一会儿，直到弧度全部消失，变的笔直笔直，然后一个猛弹，直接站了起来。
她仰起头，每说出一个字嘴里都要涌出一团血，声音越来越尖，语速越来越快，一直重复问着一个问题。
同时她抬起双手，伸到上空，仿佛要拉住什么一样，而我的头顶则突然传来一股寒意。
想动却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虽然形象保住了，但很有可能命要丢了。
“傻站着等死吗？”
一条铁链朝我抽过来，老板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怒气。
完了完了，随机应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