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等徐谓之,我没怀孕的事也不打算马上告诉他了。
这段时间,我时常干呕。
徐家的老夫人眼毒,一眼瞧出我是害喜。但她说我名不正言不顺,不愿请大夫来瞧。
我放心不下,今日偷偷自请了郎中。
结果我并未怀孕。
只不过是脾胃失和才造成了恶心呕吐。
忽然觉得无比庆幸。
毕竟,我不愿我的孩儿被赶到偏僻的庄子上去看坟守墓。
我若有孩儿,一定要他光鲜亮丽地站在天地间,就像徐谓之和沈棠这般。
徐家几代经商,是帛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徐谓之作为徐家唯一的独子,出手十分阔绰。千金打马,万两寻花,都不过是寻常。
我第一次见他,便是他同三五好友一起游湖,我是那船上的乐妓。
有人乘机摸我脸,我又羞又愤,但万不敢得罪他们。不然回到天香楼,我怕要被打死。
只好满脸堆着笑躲。
船上湿滑,不想一脚踩空直接跌进了水里。
险些没淹死。
被捞到甲板上,我吐水吐得胸口抽疼,只听见徐谓之挑着嗓子说:
「好大的气性!一点小事居然跳水寻死。」
「真是有意思。」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说「好大气性」不是说我。
他说的是沈棠。
如果说徐家是帛州的钱财大户,那沈家就是这里的精神领袖。
沈老爷开了一家书院。
凡是在帛州走出去的举子、状元都可说受过沈老爷的教诲。
这沈棠是沈老爷的嫡女。
生得相貌好,还有一肚子好学问。
当初徐谓之为了求娶沈棠,专门从苏州押了十车的丝绸过来。
可是沈棠瞟了瞟就退了回来。
她说:「我可不想嫁进一个商户人家。」
「朝廷开了女官,我要去闯闯看。」
过了半年,帝京来了一封书信。
沈棠在信里说,靖安侯很欣赏他的文采。
沈老爷开了祠堂敬祖宗,求祖宗保佑沈棠光宗耀祖。
沈夫人则儿一声肉一声地哭,说沈棠只带了两大包袱的金银细软,出门在外肯定要受委屈。
徐谓之也捏着沈棠给他的信,手抖了半天。
真是好命得让人嫉妒。
不像我。
我自小没见过爹娘。
二叔说有年闹大水,爹娘扔下我跑了。是他好米好饭地养着我,让我以后一定要报答他。
结果没等我报答他,堂兄欠赌债被人追在门口,二叔毫不犹豫用我抵了债。
赌坊又把我卖给了天香楼。
天香楼又把我卖给了徐谓之。
那次游湖回来,徐谓之就把我留在了徐府。他给了天香楼一锭银子,谁知是多少。
为这锭银子,沈棠还专门在信里提了我。
她说我自轻自贱。
「女儿又不比男子差些什么,合该自己去闯一番事业出来。」
「徐师兄切莫和这样没出息的人纠缠。」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总比没命好。
她这样的大小姐,只会奇怪饿的人怎么不去吃肉粥。可我的家乡远在千里之外,就算回得去,也早就没什么亲人了。
我不赖在徐府,还能去哪里?
但我没想到,徐谓之却觉得沈棠说「没出息」是在敲打他。
当夜他喝醉了酒,强行要了我。
边要边骂:
「读书有什么了不起!」
「让你看不起我!」
我连哭也不敢大声。
第二天更不敢声张。
命比脸重要。

连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