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于十三,今年十三岁。
阎罗城隍座下排行老九,钟馗崔珏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是我哥。
四六邻里赏脸,尊我一声九奶奶。
今日黑云遮日,无雨却有雷鸣。
我缓缓抬头。
前方,是被拉上了警戒线的山村村口。
干旱的空气中,带着血腥跟腐烂的味道。
昏暗的光亮下,甚至还能看到村内的一些来自人体的残肢断臂,如同杂肉,随意落在地上。
这时,面前身上挂着步枪、穿着墨绿色军服的男人缓缓转身。
「二位,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这是那玩意最后消失的地方。」
「已经……已经死很多人了……」
「拜托了。」
面对他的敬礼以及微微颤抖的声音,我与一旁用黑带束眼的瞎子一同欠身行法礼。
我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轻声开口。
「辛苦了。」
「那旱魃,交给我们。」
待其离开,这空无一人的村口,便只剩了我们二人。
四周很静。
树木干枯,农田干裂荒死,连杂草都全部枯萎。
知道的使我们来了滇州。
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靠近沙漠的干旱区。
村口石碑上「蒙村」二字猩红。
就不知道是血迹,还是颜料了。
「瞎子,你对付过旱魃么?」
我弯腰捡起地上满是尘土的拨浪鼓后,转身看向那正在鼓捣罗庚的瞎子。
她叫吴观棋,听姑姑说,还是我的师姐。
但,我暂时还不想认。
我承认她有点本事,也是我见过同龄中最厉害的法师。
可两次斗法都没有真正分出胜负。
我不服她,她便当不得我师姐。
从皖州到滇州这一路,我们聊得极少。
无论什么事儿,她好像始终都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淡然性子,我虽说不讨厌,但也欣赏不来。
之所以会一同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奉命联手罢了。
「没有。」
她摇了摇头,将罗庚稳稳端在手心,好像校方位。
边看着,边路过我的身边,轻声开口。
「我师父的手记里,有记录过一些。」
「1960 年的百越。」
「1995 年的川蜀,都有出现过僵尸的踪迹。如果我没记错,自川蜀那次之后,才开始推崇火葬。」
「而我师傅,参与过川蜀那次的围剿。」
走至石碑处,她缓缓站稳,抬了抬头。
「根据手记记载,僵尸不仅像世人皆知的那样,刀枪不入、钢筋铁骨。」
「它们还有法术,能飞天,能隐身。牙、爪都带了尸毒,沾上除了截肢以外,别无他法。」
「但,那也只是僵尸。」
「咱们要对付的,是旱魃。」
「百年成僵,千年成魃,渡过天雷地火劫后,便会产生质变,无魂无魄,跳脱五行之外。」
「之所以叫旱魃,便是因为它们会吸收地气,从而不断淬炼躯体,导致农田山林大片干旱。」
「现代科技发达,干旱可以人工降雨。」
「古代,旱灾是天灾,能要很多百姓的命,旱魃旱魃,就是这么来的。」
「可无论是僵是魃,都必须日日吸食人类或者动物精血用于维持身体运转,三日不食,便会陷入暴走状态,所以它们会无休止地杀人。」
她捡起一块泥土轻轻一捏,土块便如粉尘般随风飘散。
随即,她轻轻擦了擦捏过泥团的手。
声音淡然。
「山下方圆二十公里内的群众都被军队疏散了,也就意味着它暂时在山上只能吃动物,没人可吃。」
「要尽快查。」
「否则一旦旱魃再次屠杀……就没咱俩什么事儿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是转头看着我。
「你想分头行动?还是一起?」
我没看她,只是晃了晃手里的拨浪鼓,清脆的声音顷刻间在这山野之中响起。
「我习惯一个人了。」
她没有犹豫,收起罗庚,轻轻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