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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0-06-21 22:42:42

待人间游倦 已完结

待人间游倦

来源:网络作者:不见兮分类:玄幻主角:秦时欢,连初晓

关于《待人间游倦》每个人都有一些想象,小编推荐这部小说主要是因为故事主角秦时欢连初晓,人物动线和细节作者不见兮把控的都很好,非常值得一看,《待人间游倦》介绍:一如初晓未时欢一梦时欢不初晓一笔丹青画朱尘两生紫宸望黄昏遥观灵台谁人与斜看莲泥鱼戏隅...展开

《待人间游倦》章节试读:

李砾一路紧追急赶,奈何胯下老马后劲不足,一连追了两个时辰,还是不见连初晓踪影。心头不觉一空,当真一如那时对上连初晓无所甚有的眸子时的感觉。凡尘俗扰,一无所系。

当下软了缰绳,任由老马信步往前慢慢踱去,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是天光大亮。李砾哈了一口冷气,抖了抖羊皮罩衣身上的碎冰屑,始才觉着一丝暖意。想来,这样行了一晚,竟然未被冻死,足见有幸。顺着朝起的霞光望去,厚重的城墙盈然在前,竟是到了永平府城门下了。李砾望着那城墙,心头霎时一明,当下豪气顿生,张口啸来:“山河表里灿斑斑,千秋遗胜迹,万国发惊叹。尧阶三尺胡途断,凤舞龙蟠蹁跹,万里连云坦道宽。”负手一挑,将那背囊中的卷轴取了出来,在手中打了个旋儿,朗声道:“漪涟之识,徒奈何江河浩瀚,万古洪荒;然,蚍蜉之勇,当骋自性,傲立天地;后世纸书,空碑论则,必有定识。”言毕,仰天一笑,马腹一夹,向那永平府行去。

急行一刻,终到城墙下,陡见那熟悉的青骢宝马,李砾当下长呼:“小师父,小师父!”

连初晓闻言一回首,见着满面豪情的李砾,心中暗忖:“这人气势端地与昨日大相庭径。”也不应他,只将青骢勒了停下,待得李砾近前勒马,才问道:“有事?”

李砾瞧她无干无系的神情,不由一叹:“这女子美貌异常,性子却是佛性蒂固,五行有识,怕也奈何她不得。”心中虽然通透,但要张口言些理由,顿时有些语结。

“小可…小可…”他一连几个‘小可’,着实缓不过神思,顿时一张白净脸涨得通红。

连初晓知他气势虽易,实则根底未改,便瞥开了眼,望着城墙上‘永平府’三字淡然道:“你要进城?”

李砾情急之下连忙点头,却瞧连初晓已经转了视线,便缓了一口气,平了平心绪道:“小师父也要进城?”

“我只是路过。但有一事不明,是以不想就此匆匆误过了。”连初晓一沉吟,还是将话讲了出来。

李砾闻言心中似闪过什么,兴致陡生,“小可不才,敢问小师父有什么不明之处,言将出来,且看小可能否帮上小师父的忙;若帮得上,且算小可略表谢意,帮不上,就只能叫小师父见笑了。”

“谢倒不必,你本与我不相干。”顿了一顿,连初晓道:“我在官道上见那建与山峦之间的石筑与这城门颇有相似,我在城外兜了一圈,皆尽瞧了,除了几座稍小的箭形石筑几里相隔,与那山峦石龙相应之外,并没有特殊。可是为何这里要四方围之,那山峦处却如龙卧之蜿蜒?”

李砾吃了头一句,心头没来由一梗,瞬间又想到她本是出家之人,如此言语也是应理,便强自忽略了过去。想来,若非她这一不明,流连城外,恐怕自己是再也遇不上这人,心头不免再次庆幸。再听到后来,却是越听越喜,只当是天赐知遇,一时竟激动得有些颤抖。待得连初晓发问,他便兜了马转到连初晓之前,颤声道:“小师父若要知那因由,且随小可进城一看。”

连初晓瞧他神情,眸光瞬间一黯而过,浅言道:“好。”当即催马与着李砾并辔进了这永平府。

时逢早市已开,菜市商铺都已端了架势,兜引行人。街上人流颇众,老少妇孺,村夫莽汉,一应了然。连初晓骏马尼衣,身旁又伴了个俊朗书生,有心之人皆当她是哪家名庵暗访之士,莫不暗自惊叹;有那愚信之人,竟自在一旁合礼作揖,只盼得心诚,得佛祖庇佑。连初晓自将这些看在眼底,瞥了一眼李砾,只见他似是感应般望来,笑着微微颔首。当下也不言语,只随了李砾行举,看他如何揭这一场因由。

行得市中,李砾扫了几眼,瞅得间颇大的酒楼,便兜了马朝那行去。连初晓自然随行,近了酒楼自由酒保吆喝一声,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客观是要吃酒呢还是住店?”

李砾一笑朗声道:“先吃酒,住店再看。”将马缰丢与酒保,回头问连初晓:“小师父的宝马可有特别吩咐?”

连初晓闻言眸中闪过不明,偏头望住李砾。

李砾随即明白,道:“小师父的马是宝马,我怕酒保在后面看顾不周,囫囵喂些草料,怠慢了宝马,是故问下小师父。”

“不用,随意就好。”连初晓也将缰绳交给酒保,一双乌瞳却先将这酒楼打量了起来。两尺来宽,纵约五尺的墨扁之上嵌着三个烫金大字——人一楼。

李砾闻言笑笑,却已眼神示意酒保要好生关照,一咬牙,又塞了点碎银过去。心头却思:“反正离京师家中不远了,能遇上她这般人物,狠心花得几两,也算值得。”这边安顿好,李砾一伸手,“小师父,请。”

连初晓正自打量,听得李砾声音,回了下神,便先进去了。

李砾径直叫酒保领着往上走去,到了二楼,酒保一笑道:“看客观也是雅士,这靠窗位置恰还有一位,不妨小的就领二位过去?”

李砾闻言当即道:“我方才已经看过,你这是有三楼的,我就是冲着这点才来的。”

酒保当即一个哈哈笑道:“哎哟,这位爷,您眼力可真是足。不过,小的恐怕做不了主,这三楼一直不对外纳客的,还请爷莫要小的为难。”

李砾闻言一泄气,“也罢,你这就领我们过去吧。”

两人临窗而坐,就听酒保又道:“客观要点些什么,我们这南北菜都有大厨掌勺,要不小的给您配几样尝尝?”

李砾一听这酒保言语心底就忖道:“这人一楼果然是南北名店,一个酒保就般熟络商贾之理。”

“不了,先来一壶梅花酿,一碟卤猪舌,一碟酱烧豆腐,一碗面就好。”李砾一方面是要故意寸这酒保,另一方面虽然因为心情舒畅,想要大快朵颐,但是顾着口袋里的银子,只得稍作场面。果见那酒保,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当下也不点破,转头问着连初晓道:“小师父要吃点什么?”

连初晓自落座就一直望着窗外,听李砾问话,便转过头对着酒保道:“两个馒头,一碗清水。”

酒保初见这貌美尼衣女子,秀发未渡,身旁又跟着个年轻的俊哥儿,只当是不谙世事被拐骗出来私会的男女,定有油水可赚,哪知两人一前一后只将他凉了个底朝天,一番殷勤算是白搭了。当下冷哼道:“小师父如此来什么酒楼啊,直接扣了廊坊街大户人家的后门,讨碗水喝不就成了。”言毕,转身去了。

李砾闻言颇恼,但见连初晓又径自别过了脸望着窗外,一时满楼喧嚣也似听不见了般宁静,不由得也顺着那目光瞧了出去。

这一眼望去,皆尽将永平府一干建筑尽收了眼底。廊檐屋舍俨然有序,筑法颇精,当下也顾不得其它,细细地瞧了个透。

好半响,那酒保端了酒食送了过来,李砾这才与神游里回过来。却瞧连初晓不知何时已经转了眉目,瞧着自己。当下嘿嘿一笑,倒了一盏梅花酿,先自饮了。这才道:“在小师父面前饮酒,可有亵渎佛祖之嫌呢。”

连初晓道:“不妨。自性成佛,又何须戒律严身。”

李砾闻言一鄂,忽而拍掌一笑:“好个自性成佛!那么,这酒,这肉,小师父岂不是也可饮得,吃得?”

李砾一寸即悔,但见连初晓已然伸出木箸,夹了一片猪舌放入嘴里,慢嚼咽下,又将那壶梅花酿举出斜倾,酒香顺着一缕清流没入连初晓口中。

李砾看着顿时目瞪口开,直到连初晓安然将酒壶重新放回李砾面前,“这就是酒肉,我知道了。”

李砾回过神来,节舌道:“小师父,可真是出家弟子?”

连初晓初尝酒肉,肉倒无妨,这梅花酿却是入口虽香,酒韵浑足,她本想用内劲化去,不想却提前催开了酒意,一时便冲上了面颊,晕红一团,端地娇艳万分。

李砾却是心头古怪她这摸样,暗忖:“梅花酿何时这么快就上脸了?”

“一岁时受了戒,长了十六年,就在尼姑庵里待了十六年,算不算出家?”连初晓一旋眸光将李砾从头到尾的表情皆尽收入眼底,嘴角乍然沁出笑意来,弯弯而起。

李砾本再要斟酒,方捏酒壶,被她这眸光一扫,顿时因她此时无方的美艳,一惊而起,不想座椅一拌,手中酒壶不稳,就跌落下去。

踉跄站稳,就见连初晓一手倒勾酒壶,清清梅花酿再入连初晓口中。

李砾瞧了半响,知这女子此时放性而为,定是因为压抑太久,当下也不再言语,只闷头吃食,再也不敢去看她摸样。

“我什么都没见过,这些屋舍,这些人,还有酒肉…”连初晓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似是有些得意。

李砾闻言忽然心底觉得一酸,可是对上连初晓的眸子,却分明感觉了她并不是在抱怨。

“你很在意那些屋舍。”连初晓话锋一转,人却是支了下颚,顺着窗外的屋舍望了去,不时地晃晃手中的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倒着。

李砾知她想法,便接了话:“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这里要围之,而山峦之间却是距险蜿蜒么?”

连初晓淡淡‘嗯’了一声,又送了一口酒入喉。

“其实都只有一个道理,不过分了大小而已。这永平府四郭保的是这永平府郭内百姓,而那山间巨龙,却保得是这昭朝半壁江山!只不过朝中无人,借了千秋恩泽,却不思进取!”李砾论及心头之痛,不由愤然拍案。

连初晓眸中迷蒙,但见李砾神情愤慨,不由一笑而道:“那你想怎样做?”

闻言,李砾埋头一叹,忽而又再抬头道:“此次回京,李砾打算再上书一次工部梁尚书,若然再不得引见,那么小可只能往北,效仿郦伯,游遍万山,将所经所历,所观所察,编纂成文,以期再有《水经注》之二。不求留名,但求一世心安尔。”

原来这李砾自幼出身于工匠之家,其父李泰隶属昭朝工部宫匠,自当今圣上于十五年前登基,改年号后二年随迁帝都于北京,一直参与京师修葺完善。待到三年,因其于工部侍郎梁文翰意见相左,故而被罢,自此一直郁郁,病痛缠身。到前年,看看渐渐完善的京城,心志不得伸展的李泰叫李砾扶他到城外高处一观。

纵眼望去,内城在北,外城在南,内城四方为正,外城径长宽短,略呈椭圆,暗合了天圆地方,而南天北地,又契合了阴阳之理。继而从外城永定门起,皋、库、雉、应、路五门直抵正阳门;从位于中轴的正阳门左右分起,宣武门对应崇文门,三门占据内城南线,东西两线从南到北则分别是朝阳们对应阜成门,东直门对西直门,到北线就是德胜门,安定门,亦是一轴对应南二门。外城东西各有广渠广宁两门,南永定门左右分为右安左安二门。如此,纵观内城外城,自然合了帝京九五之尊的古制。

过正阳门的中轴继而向北,贯穿内城,皇城,禁宫,以中轴对称的宫殿,御苑,城门,角楼,寺坛,尽显庄严瑰丽;棋盘式的街道则显现出规格严整的治世,奇异的胡同却令观者不觉颠沛,鳞次栉比的合院让人但求一舍安尔

李泰瞧到此处,顿然悔矣,惨然对着李砾道:“砾儿,知道为父为何要予‘砾’字与你么?”

李砾本性聪慧,只是这些年因李泰心志郁结,无心教导,待长成今日,不免有些软弱。此时闻李泰问之,心头寻思一番便油然明了,却不敢直言,嘴角一嗫喏:“孩儿不明,还望爹爹教诲。”

李泰听他如此言语,不免又叹了一口气:“这帝京原是在前朝北都废墟上筑成。如今瞧来,哪有一丝颓败之象。”李泰推开了李砾搀扶的手,上前几步,迎风负手而立。“砾,本为无根小石,但经人手,一可成为这辉峨帝京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亦可成为断垣残璧之下随风而化的无名之土。”

李砾闻李泰言语苍凉,不由轻唤了一声:“爹。”

“你要成为那种‘砾’?”李泰不应,再次问到。

李砾看着李泰的背影,经久不语。

过了一刻,李泰轻道:“砾儿,你上前来,好好看着这帝京。”李砾依言上前,望着这辉煌帝京,不禁心头豪迈。李泰瞧着李砾神情,微微颔首道:“不管成为那种,必要经人手。当年我一时意气,导致一身技艺无所用处,徒然无成至今。现在想来,朝代更替,人事无常,没有不生不灭的朝,亦没有不生不死的人;而这石砾经万古,错荒流,不论是是石是土,总有一方遗迹,凭后人寄思明理。眼前这帝京,也许数百年之后,会再次化为废墟,但废墟之下的土石,必然留有此方存在过的痕迹,而使土石有这痕迹的,必然是经过人手的技艺。是以,爹爹想,朝会改,人会死,若技艺能流传下去,不论何人手中,总会一代强过一代,也会有比这帝京更为辉煌的存在。”

“爹爹是想要孩儿成为那‘人手’么?”李砾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泰点点头,“不过,现在的你,仍旧只是一块‘砾’。”

李砾再次望着帝京,心头翻涌,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泰一观之后,隔了半个月,熬不过病,便逝去了。

李砾整理着李泰的遗物,看着那些发黄的工图,有些格局构法着实令人费解,但若依法而为,不定又比时下的方法好些。

李泰在世,并未多教授李砾一些技艺,只不过偶尔兴之所至,便随手摆弄摆弄,不想让李砾暗地里学了个有模有样。做些个家用器具,还是让李砾颇有得色的。

既然看了李泰留下的工图,李砾便一发不可收拾地钻了进去。一晃过了三月,李砾乌着眼圈钻出了书房,闷到房里睡了一天。直到李母连催了七八次,才起了身用饭。饭桌上,李母忽然谈起最近京里流民多了好多,这下讲者无意,听者有心,让李砾饭顾不得吃,顿时跳将起来钻进书房展开一幅国土图来。当下尽瞧背面鞑靼与昭朝交界之处,又翻了前几朝的国土图细细对比,直到夜半,才亮着眼睛,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以指点着图,口中反复吟道:“秦筑长城比铁牢,蕃戎不敢过临洮。”如此嘿然笑了一阵,才趴在桌上沉沉睡了去。

第二日连着七天,李砾都在书房里绘工图。第七日,李砾将所有画好的工图再仔细审视了一遍,然后细细卷好,用油纸包好,就要出门,忽地想起什么,便将李泰的工图也一并负了背上。

李砾出了门,过崇文门,直奔内城工部衙署。门口衙役但瞧一个书生往衙内行来,忙呼喝着询问,李砾说是有事拜访工部侍郎,并拿出画好的工图给两个衙役瞧了几眼。衙役虽然不懂,但看工图标注清晰工整,便明白眼前书生有的几分本事。工部侍郎梁文翰出了名的爱才,当下便明言侍郎大人去了宣武门门外的工房视察去了。

李砾谢过衙役,足下不停,便往宣武门赶去。

待出得宣武门,已过戌时,内城将闭。李砾不由得一急,匆匆赶至工房,就见门前落了一顶朱轿,一梁冠赤罗衣绣锦鸡的长须老者正走出门外。李砾一见,知那定然是工部尚书梁文翰。足下一紧,朗声跪倒道:“草民李砾,有工图承与侍郎大人。”

一干人被这陡然的喝声惊了一瞬,随即有都卫护在梁文翰身旁,喝道:“当街阻拦官驾,已是触犯昭律,来人,将他拿下!”

李砾急忙叫道:“草民并非有意惊驾,实则是想承工图与侍郎大人。时人皆道工部侍郎梁大人爱惜才能,是以,草民才斗胆当街承图,望大人体察。”

梁文翰一听,眸子精光一闪,挥了挥手。随即有都卫将李砾手中工图承与梁文翰。梁文翰一展而开,细细看了一阵,微微点了点头,“好图,好图!”蓦然,梁文翰瞅得图下角署名,眉梢一动,随即平复。

“你是李泰的儿子?”

李砾不知何故,只得属实回道:“秉大人,草民李砾,家父正是李泰。”

梁文翰闻言‘喔’了一声,捻须而道:“那你可知,李泰是被工部罢黜的宫匠?”

李砾闻言一惊,急急跪伏,“李砾不知。”

“那你肯定还不知道,当年罢黜书上‘李泰一族,永不录用’这一句吧?”

李砾只觉天地一旋,浑身冰凉。

梁文翰看他一眼,径直进了轿子,“走吧。”

“大人,这人冲撞官驾,理应问罪。”

“罢了,放他去吧。”

“是。”

随着音落,工图被人扔到李砾面前。李砾心中茫然,一时也不知如何起的身,如何看着那一顶朱轿没入长街的尽头。只那一卷被紧紧攥在手里的工图,是如此沉重。

回到家里,李砾便病倒了。他这一个月本已耗尽心力,如今,再知承图无望,强自支撑的身体便承受不住。病一来,便成汹涌之势。一连半个月,李砾都躺在了床上,不时就举着一只手看着。李母见状,浊泪涟涟,但也不敢太过,情知若她再倒下,这个家,便不在了。

这一日,李砾稍稍好些,心中思忖着李泰那日的言语,心中终究不甘。一转头,便瞧见李母掩面试泪的样子,心中顿生愧疚。“娘,孩儿对不住您。”

“你别只管说,快些好起来才是。”

李砾闻言,点了点头。

如此又过了半月,李砾的病终究好了八成。一能下地,他便背着图到了梁文翰的府邸,对着朱红的大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门仆被他阵仗吓到,上前问他何事,李砾也不言语。门仆顿时气恼,吆喝了七八个内仆,拿了长棍就要赶他。

“慢着!”就听一声懒散的喝止,朱门内走出一长身青年。只见他懒懒散散地荡到李砾面前,手中折扇一晃,抬着李砾的下颚想要瞧个清楚。不想李砾一晃,偏过了头。

“哟,还是个傲气的主儿。”那人将折扇一丢,“本官没嫌你腌臜,你倒是先嫌弃本官了不是?”

“少爷,这人死活不张个嘴,一阵乱棍打了出去就是了。”有内仆讨好道。

“哼,少爷我想打,可惜老爹不让。且看他能跪倒何时。”言毕,上了轿便走了。

李砾待他走了,才抬眼瞧了一瞧,立时就被呼喝了一声:“看什么看,我家少爷金贵着呢,被你这脏眼瞧了,端地污了身份。”

这便是李砾与梁云泽的初次见面。

李砾一连跪了三天,连梁文翰的轿子都没见着,倒是梁云泽出府入府都少不得羞辱李砾一番。李砾每每怒极,脑中便闪过李泰的话语,不逞意气。于是一味忍让,竟然将这三天熬了过去。这天天色是晚,便起了身,就要回去。不想禁闭的朱门‘吱呀’一声开了,梁文翰从里走了出来。

一时,李砾想要再跪,奈何腿间已麻,动辄难矣。

梁文翰似是知他想法,摆了摆手道:“再跪,老夫的脸皮都让你跪没了。”

“大人!”李砾思忖好的说词,竟是一句也吐不出。

“你这孩子,罢黜令不可改,何必为难老夫。”顿了一顿,瞧着李砾瞬间毫无血色的脸,蓦然捻须笑道:“但下个月的秋试,你不妨一试。文举内分,你还是有机会到工部的。时日不多,你还是抓紧应试,莫要再将时日浪费在老夫这了。”梁文翰言毕转身,几步消失在门内,只放佛他从未来过。

李砾只得对着朱门一躬身,“多谢大人!”

接下来的时日,李砾一门心思地扑在了秋试上,奈何他这些年暗里倾心与工技,文笔上实在难追手上功夫。但一想起梁文翰所言,也自埋头苦思苦作。到了应试之日,自忖还可,答卷时,甚为自信。哪知放榜之日,将榜文寻了个底朝天,还是未见自己的名字。霎时,顿觉一腔付诸,皆尽如那东流之水,往而不复也。只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浑浑噩噩回到家里,闷了几日,李母便劝他出去走走。李砾一想,“自己作图皆尽依照古书所言,并未见得实物,不如出去一探实地,且看自己的图合不合实际;若然不实,岂不是让人遗笑。这般想来,自己之前所做,实在有过鲁莽了。幸好,给梁大人看的是爹爹的工图。”他这一想通透,郁愤之气便一扫而散。当下收拾了行李,带好了器具,辞别了李母,一路出了城门,思忖了下,限于家底,只得买了匹老马,跨上马挥了鞭子,这马便朝着永平府的方向行去。

“那日,我正是从老长城探察回来,方行到官道便瞧见了你。那时你正信马由缰地慢慢行在官道上。我在后面看着你的视线从这边山上的长城扫到那边山上的长城,觉得你是个懂长城的人,便对你注了意,但也不敢冒犯,只得远远跟着。还好,你我顺路,都是回永平府,是以我也不急。”李砾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只当连初晓听得厌烦了,瞥了一眼过去,只间连初晓半枕着小臂,另一只手依旧晃悠着早已告罄的酒壶。

“继续讲。”

李砾面皮一红,看着对视着自己的双眸。“原是我错了,你看长城只因你从未看过。”

“嗯,没看过的,我都想看一看。”连初晓撑起身子,“没喝过,没吃过的,也都要吃上一吃。”说着将酒壶递到李砾面前,“酒没了。”

“还要?”

连初晓不答,只重重点了点头。

“你可真是个不守戒律的小尼姑!”李砾莞尔,随即扬声道:“小二!”

“客观稍待,这就过来。”李砾眼瞧着方才那酒保提了一个三层食盒,身后还跟了好几个酒保,迅捷来到桌前,如走马灯一般撤走了先前的菜食,换上了令人口涎欲滴的精美菜式。

李砾顿时惊慌而起,“小二哥,我可没点这么些菜!”

“客观别急,这些都已经付过帐了。人一楼的各样菜式一份,您二位,只管慢慢品。稍时,若二位累了,小的再领二位去上房休息。”李砾看着满面堆笑的酒保,惊疑之下还是缓缓坐了下来,看着满桌的菜,浑然没了吃的心情。倒是连初晓一双木箸依次将每样菜式都点了一筷,旁边还立着个酒保。她吃一样,这酒保就报出菜名,报出做法。只看得李砾额头冒冷汗,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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