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内，地上堆着一叠拆下来的纱布。
叶青歌坐在病床上，捏着镜子的手指松了又紧。
电视上播放着本市新闻，“叶氏集团现任总裁叶青歌，三个月前车祸失踪，警方现已证实其死亡，叶家已于昨日上午为其举行葬礼，同时宣布二小姐叶雪接任总裁一位……”
叶青歌盯着自己的遗照，黑白照片也难以掩盖那张脸的明艳动人。
“怎么？对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满意？”
男人推开房门，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叶青歌盯着他那张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心中就一阵来气。
“你还有脸问？这就是你给我整的脸？你怎么不把自己整这么难看！”
她将镜子狠狠摔向墙壁，碎裂的镜面，在房间不同的角落，嘲笑着她现在的丑陋。
“首先我没法给自己整容，也用不着整容。”男人开口是正经的解释。
低沉的声音如同一颗糖衣炮弹，“啪”一下爆开，“其次，好看的脸也有，但你不配。”
“楚慕南你王八蛋！我要杀了你！”叶青歌从床上蹦起，一把扯住男人的衣领。
男人笑意盈盈，“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作品。”
“你想都别想！”叶青歌松开手，将头扭向一边。
她确实不能杀了这个男人，毕竟是他将自己从生死一线拉了回来。
说实话她有些搞不明白，楚慕南身为第一豪门楚家的合法继承人，为什么放着富可敌国的财产不继承，偏偏要在这里当什么整容名医？
“呸！庸医！辣鸡！我要投诉你！”
“以什么身份？”楚慕南全不在意，指了指身后的电视，语气轻描淡写，“叶青歌已经死了，除了我，没人知道你是谁。”
轰！叶青歌脑袋里炸开一道惊雷，开什么玩笑，她已经死了？
没错，法律角度，她确实已经死了。
她惊恐地看向楚慕南，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那我现在是谁？”
“我刚说过了。”楚慕南唇角一勾，扔下一叠身份证明，“我的作品。”
叶青歌看着那叠身份证明，陌生的名字，陌生的脸，陌生的经历，共同构成现在的她。
她现在就是这个自幼靠着楚慕南资助，无比仰慕他的贫家少女，楚一一。
“你有没有搞错！”她将那叠证明撕了个粉碎，一把摔在男人脸上，“我没有死！你们凭什么说我死了，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楚慕南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伸手抹掉了渗出的血珠，语气漫不经心，“我们？你说的，应该是他们吧？”
他们……叶青歌渐渐失去力气，跌坐在床，他们，是指她的家人。
她出车祸的那天，叶氏集团上市，本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没想到有人在她的车上动了手脚，如果不是面前这个男人，她现在真的已经死了。
“不对！我不知道是谁动了我刹车线，但我知道就是你给我整的脸！”
“你怀疑我？”楚慕南语气淡淡，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这是合理怀疑！”叶青歌面上理直气壮，心中却也明白，自己只是借题发挥。
自从母亲去世，她在叶家的生活一直就不好过。
父亲重病住院这几年，家里更是成了继母和叶雪那个小贱人的主场，要不是奶奶一直向着她，利用董事长身份扶她上位，她早就让那两朵白莲花吃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何况有机会剪断她刹车线的人，除了叶雪，她也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谁知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她继续借题发挥。
楚慕南不说话，眼中的不屑彰显着他对叶青歌智商的怀疑。
叶青歌撇了撇嘴，做出最后的挣扎，“反正你把我整成这个样子，就是不安好心！”
楚慕南收了几分不着调，眼中的笑意渐渐冷却。
就连一向漫不经心的声音，都染上了淡淡的寒气，“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帮你？”
叶青歌打了一个寒颤，从她醒来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两人就一直都是吵吵闹闹。
她一直当他是一个不着调的外科医生，却忘记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这一点，从不会因为他的职业，发生任何改变。
“你……你想干嘛？”叶青歌看着那忽而有些陌生的脸，咽下口水。
原以为三个月的相处，她早已对这盛世美颜产生免疫，这才意识到——
原来在那漫不经心的玩笑后，究竟还藏着什么别的东西？她竟从未看清。
“我不说第三遍。”楚慕南的手指轻轻划过叶青歌的脸，“希望你听话。”
听……听话？叶青歌的额角跳了跳，再三压抑，终于忍不住出口，“那个，不好意思，我叶青歌从小到大一身反骨，怕你，确实是有点怕，但是听话……”
“既然我人死都死了，还听什么话！”
“嗯？”楚慕南看着面前的女人，唇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叶青歌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怒反笑。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本来就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便也不再理会了。
电视里还在放着叶家替她举行的隆重葬礼。
叶青歌知道，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只有一个目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死了。
突然，楚慕南像是想到什么事情，转身离去，再回来时，手上抱着一套廉价礼裙。
“你有病吧？让我穿这个出门？”叶青歌拨了拨礼裙，劣质的布料，粗糙的蕾丝，“好歹我曾经也是当过总裁的女人，你这样对我太过分了吧？”
“总裁的女人？”楚慕南玩味地咬重了几个字。
“不是，是……”叶青歌反应过来，他就是故意的，自己也没必要再强调。
“是又怎样？反正你一个外科大夫，你说什么是什么，你乐意就好。”
她贱兮兮笑着，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却忘记了……
这个男人大多时候都比她还不要脸！
楚慕南脱下白大褂，摘下了眼镜，开口秒杀，“今天可以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