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四年,对我唯命是从的男朋友,在上床第二天跟我提分手。
他说他没出轨,只是突然不爱了,我不信,拽着他直奔酒店,昨晚他那么热情,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
1
西餐厅门口,烈日当空。
好友告诉我,我那刚提分手的男友,在这和别人相亲。
我在外面已经站了十分钟。
后背已经汗湿,踩着细高跟的腿也有些摇晃。
可一双眼仍紧紧盯着角落处的一双人影,心里一片荒凉。
“喂?”
听筒里传来那道熟悉无比的声音。
我紧张地抠着手机壳,“容迟,你在哪儿?”
我看到他特地走远了,才接起电话。
明明我才是和他相爱的人,怎么现在连通个电话,都弄成了这副鬼祟模样?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悦耳地回答:“时雨,我们已经分手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我没资格过问他的事情。
我心尖一疼,眼中雾气汹涌。
以前我最喜欢听他讲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性感,和他那张脸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我说出这样冰冷无情的话来。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干涩得不行。
“你在和人相亲吗?我们才分开三天,只是三天啊……”
“容迟,你当我是什么?”
“当我们四年的时光是什么??”
远远地,我看到他好像在点烟。
“你怎么知道的?不过,这好像是我的私事吧。”
他四处张望了一会儿,随后目光落在了我的方向。
我今天特地穿了一身扎眼的红裙子,剪裁得体,能很好地展露身材,这还是他当初给我买的。
我记得他当时看我试穿时眼神都发直了,可是买回去后到今天,才是我第一次正式穿上它。
不想却是这般境地。
“容迟……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说着说着,极力维持住的体面就崩落一地。
我听到我声音里带着祈求的意味,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一样,可怜极了。
许是极少听过我的哭腔,容迟的呼吸沉了沉。
“我头好痛,这三天……过得实在太痛苦了,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在赌,赌他会心软。
但他好像真的不疼我了。
“时雨,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了,何必再过多牵扯呢?”
眼泪夺眶而出,落入口中,咸涩一片。
我不死心一般开口,“不要,你先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头疼,胃也好难受,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这倒不是谎话。
我听到他叹了口气,又朝着我这边望了一眼,终是妥协了一般。
“好,你等我会儿。”
2
我是个私生女。
亲生父亲不想负责,早早就带着亲人出了国。
生母也在四年前彻底离开了我。
我万念俱灰,觉得自己是个灾星,是没人要的废物,在海边走着走着就一股脑扎了进去。
是容迟救了我。
我还记得那天我穿了一身纯白纱裙,是特地新买的。
母亲在世时,因为她这辈子还没穿过婚纱,就见不得任何纯白的裙子。
我是为了报复她才这么做的,她养我的这些年里,就把我当做工具而已,不曾施舍过一点母爱。
我想就算是和她一起下地狱,也要抓住机会狠狠膈应她……
容迟把我抱上车,小心翼翼地放在座椅上。
我笑他,声音微弱,“我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你救我,不嫌脏吗?”
他睫毛一颤,望向我的眼里却是澄澈一片。
他一边用干毛巾给我擦着脸,一边说道,“你的人生只属于你自己,试着再活一次,好吗?”
那一刹,我整个人不由颤了颤。
就像是濒死之人被除颤器救活,心跳不再苍白无力。
他长得真好看。
比我过去见过的所有男生都要俊朗。
声音里更像是带着能蛊惑人的魔力,我就那样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之后我们就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
我视他为救赎,用尽全力地爱他。
可最后的最后,还是和他走到了穷途末路。
3
等他的时候,我乏力地蹲在了地上。
红裙沾上泥土,绚丽而脆弱。
“时雨。”
他来了。
仅是听到他的声音,我便欣喜不已,全然没了方才的颓丧失落,猛地起身。
然而起得太急,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往前栽去。
他接住了我。
我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和木质香水味混在一起,独特而性感。
我忍不住抬头,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他身子一僵,“我扶你上车吧。”
我身子虚,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情况,那时他都会抱我上车的。
如今却不可以了。
“好。”
一上车,我就凑过去吻上他。
贴近的刹那,我看到了他眼里的错愕和挣扎。
我太知道怎么招惹他了,这条红裙亦很能点火。
但很快,我又拉开身子。
“你让那个女的坐副驾了?”
车子里有陌生的香水味。
容迟不说话,默认了。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了哽咽,“容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看到他眉头一皱,许是不忍一般,又将我扯到他怀里。
从小我就知道怎样能让人心软。
可惜这辈子,我在亲生父亲那儿狠狠地栽了跟头。
于是这一次,我实在是不想再输。
4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容迟捡起衣服要走了。
我抱住他,问他还会再来吗?
我知道自己很不要脸,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被爱的时候,我任性骄纵,觉得他会一直宠着我由着我。
才不会想到,我也会有用身体去留他的那天。
“时雨……我可能要和别人在一起了。”
“今天见的那个女生,我妈她很喜欢。”
又是他妈。
我拥住他的手逐渐冰凉。
我和他在一起的唯一阻碍,就是他妈妈。
现在他妈又逼着他开始新的恋情。
果然是好手段。
我哽咽着开口:“再考虑考虑好吗?”
“我还没答应和你分手呢。”
他大概也没能料到我能卑微至此,又是长叹一声,扶起我的脸。
眼里带着明显的悲悯。
“时雨,何必呢?”
又是这副语气。
我似赌气一般笑开,倔强地拿眸子望着他,小手在他身上缓慢摸着,“你也还念着我的,不是吗?”
“只是再陪我一段时间罢了,兴许等着一阵子过去了,我就不爱你了呢?”
这是假话,我那么爱他。
很难放下的。
大概是将我折腾狠了,他亦对我余情未了的缘故。
他眼神变了变,“你也累了这么久,等下记得吃点东西。”
他居然还会关心我?
“嗯。”
我向他挤出笑容,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送他离开。
尽管以前,我要是饿了他一定会亲自给我做顿美食。
哪怕想吃什么街边摊了,大半夜他也会买来给我……
我自嘲般一笑,去橱柜里翻泡面。
5
其实我和容迟,也曾有过一段很好的时光。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只有他了。
第一次和他过夜时,我向他诉说以前的委屈。
“其实我也想过,用堕落去报复我母亲的。”
“但我还是做不到。”
有那样的父母,只会让我恐惧爱情和亲密关系。
容迟除外。
他看出了我的悲伤和心酸,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抚着我的背。
“乖,以后你有我,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有一个很好的家庭。”
他冷峻的眉眼里藏着风烟。
却独留给我霜月般的温柔。
心里头那些难过,好像真的就那样被他抚平抹去了。
我咬咬牙,把自己交给他。
整个人就像是热水里的玫瑰花一样,随着浪花浮浮沉沉,直到抵达那处归途。
那之后的四年里,他把我宠得无法无天。
我也以为这就是永远了。
可惜,我和他之间隔了他的母亲。
6
和容迟再度纠缠在一起后。
罗静很快就找上了我。
“昨晚我儿子是在你那儿吧?”
“你可真本事啊,都分手了,还能把我儿子勾成那样?”
我脸色白了一瞬,但很快就扬起笑容。
“不及您吧?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掏出苦肉计,来拆散我和容迟。”
“您说说,这当妈的做到您这个份上,可不可悲啊?”
罗静眉头一皱,抬起手要给我耳刮子。
我反应极快地躲过去,声音冰冷,“啧,怎么,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动手?”
“以前您老不是最爱装作一副被我欺负的模样?”
罗静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看,随后挤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懒得跟你计较,反正你已经出局了,愿意觍着脸当我儿子的情人就当吧,家族传承嘛,我懂的。”
“男人嘛,有新人在怀,巴心巴肺地伺候着,很容易就忘掉过去的,你要是早点从我们这儿离开,还能留一丝体面!”
扔下这堆话后,罗静就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留下遍体冰凉的我。
我自以为没了女友身份的桎梏,在面对罗静时能多几分底气,少些顾忌。
没想到我还是被她轻而易举地击败。
7
其实刚开始,我是想讨好罗静的。
容迟也是单亲家庭出身,被罗静一个人带大,所以和她感情非常深厚。
然而罗静从见我的第一眼起,就对我表现出了厌恶和不满。
她觉得我不是个安分人,又喜欢折腾容迟,十指不沾阳春水。
觉得我会抢走她唯一的儿子。
和她住的那段日子里,我和她摩擦不断。
后来她偷听到我和外婆的通话,知道我是私生女,就不满足于平日里的使小绊子,开始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我当然是受不了那个气,立马拔腿就走,那时容迟还会哄我。
“我爸和我妈离婚就是因为外面有了人,所以我妈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你也理解理解她好不好?”
那已经是我搬到他家里住的第五个月。
我也足足忍了五个月的怒火。
初时罗静还只是阴阳怪气使脸色,我依然为所欲为地享受着,容迟无微不至的照顾。
看着他满城跑只为了给我买合口味的糖葫芦,看着他在忙工作的同时,还要给我做营养丰富的一日三餐。
罗静瞅不得她儿子受苦,所以使的招数就越来越毒辣。
我忍得十分辛苦,容迟却还要我多理解理解他妈妈。
我满脸不悦地看着他,“你妈都这么讨厌我了,以后结婚了可怎么办?”
是了,就是因为容迟跟我求婚,我才顺理成章住进他家里的。
不想却是这般境遇。
他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叹道:“时雨,确实是我之前说过,不会让你做家务,但我最近太忙只有我妈给你做饭,所以……”
我眉头一皱,抢先一步道:“我们搬出去吧,你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
那房子是他早就备好的新房。
见他有些犹豫,我就撒娇般地抱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蹭了蹭。
“容迟,那样勉强真的好累的,不如分开一阵子清静。”
彼时他还是很在意我的,“好,不过我得经常回去看看我妈。”
“没问题。”
他都让步了,我又哪里会不讲道理?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罗静居然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角色。
她经常用各种理由把容迟叫回去,漫漫长夜,屋子里便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8
矛盾彻底爆发那天。
她故意说话激我,同我争执引我出手,然后自个往楼梯间跌去。
容迟就觉得是我亲手把他妈推下楼。
我想陪着去医院,他让我不要跟着。
我从来没看过那样冷漠的他……
虽然我很不愿承认,但在我和他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筑起了一座高高的石墙。
我又一个人在那房子里待了一个夜晚。
大概是白天被气着了,我头疼得很,却只能咬牙熬到天亮。
然后认命般地,拎着补品和水果去医院看罗静。
结果我听到罗静亲口跟容迟说——
这个家里有我,就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