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功德?这得是多大的恶人啊!”
“哗~哗啦啦啦~”
暴雨接踵而至,却没有打断罗帆的思考,他看着眼前雨水凝成的水镜,眼神空洞。
罗帆只感觉自己被带入了一个陌生人的人生之中!
出生于岭南之南的烟瘴之地,父母都是被朝廷发配到边界的军户,实在活不下去做了军逃,躲进了这十万大山。
三岁时,土人袭击村庄,父亲战死,自己与母亲被土人掳走,成了土人供奉鬼神的祭品。
却不想自己居然有血炼根骨!
母亲得救,他随着鬼神来到神庙,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吃得饱穿得暖。
直到他听见自己进展缓慢,没有意外只能成为鬼神弟子的血奴时,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家,看着床头上一对还不会说话的弟妹,他笑了!
母亲疯了!
他在神庙大比时当场吞噬了那名鬼神弟子!
从此他有了名字:血神子!
得传血神仙法后,血神子不满自己的修炼速度,盯上了自己的父系血亲!
他闯入大虞边界,将一所的军户全部吞噬!
返回神庙,他得到了鬼神的认可,更是接连做下几场大案。
引得岭南供奉院侧目,设下圈套,斩了血神子一半法力,逼得他不敢返回神庙,在荒山野岭疗伤百年,才敢出山。
不想遇到了一个蒙面人,被打上咒印,派到了这大虞京城,联络一个人,计划定下返回时看见了气运赤红的罗帆。
被派到大虞之前就口淡了百年的血神子,直接就扑了上去,哪里还记得蒙面人说得小心行事,最后留在血神子记忆里的只有那道神雷!
水镜散去,罗帆长出了口气,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呼!这就是功德的力量吗?不对,最主要的是血神子身上化不开的业力!”
罗帆甩了甩脑袋,既然已经被雨淋湿了,索性就洗个澡吧!
用肥皂把全身冲洗干净后,罗帆走进卧室,看着窗外,脑袋里又冒出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之前的犯人和妖兽都没有记忆留下?”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疑问,人书副册咻~得飞到他面前,将血神子那浑浊的血红色半透明身影放大、放大、再放大!
罗帆迟疑了一下,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这是血神子的阴神…等等!所以说只有阴神以上的大恶才会有记忆留下?”
说着他抬起右手,指向窗外,一道血色令箭从他手中飞出!上书一个篆体的杀字!
“锵!”
令箭钉在院墙上缓缓消散!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罗帆在血神子的记忆中见到过这种法术,名为七杀令:以心中杀意为根,真气为体,连发七枚令箭必杀同境修士!
前提是你得命中!
人书副册无视了罗帆的问题,径直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所以,这是我在血神子记忆中获得的奖励吗?”
罗帆又凝聚出一枚七杀令,握在手里,看着令箭上森冷的锋芒,呢喃自语。
血神子死在天雷下的瞬间。
皇城大内。
圣武帝精赤着上身,拿起架在篝火上的羊腿撕下一大口肉,抬起碗,一旁白发白眉的祥和老者就端着酒坛给他斟满了烈酒。
圣武帝仰头喝干碗中烈酒,一抹胡子,大喝一声:“痛快!御膳房整天不是蒸就是煮,就那一点肉也值得费心思?忒不爽利!”
火光下,圣武帝身上的伤疤仿佛跳动起来!
曹雨谋连忙端起一支长颈宝瓶,塞到圣武帝手中:“陛下!”
谁能想到这个一脸紧张的老太监是提督东厂,镇压妖魔之乱,跟随圣武帝杀进佛国的血手魔王!
“咳咳!朕没事!那鸟贼也就这点本事了~”
圣武帝握着瓶颈放在嘴边,咳嗽两声,大口咽下瓶中液体。
这时,一名小太监站在殿门外,双手捧着一只锦盒,火印漆封,垂首不语。
曹雨谋反手之间,已经被打开的锦盒就出现在他手中,他看了一眼,一张老脸上挤出了一张真挚的笑脸:
“启禀圣上,那杂毛鸟的独子已经落网,由大供奉亲自护送,将于明日抵京!”
圣武帝放下羊腿,伸出满是油花的大手,拿过信件,上下扫了一眼,一拍长几:“好好好!这回看这老杂毛还忍不忍得住!”
曹雨谋也附和着圣武帝微笑起来,手上也没忘给大碗倒满烈酒!
就在圣武帝心怀大畅,酒到杯干的时候,殿外,那个送信的小太监“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失去生息。
“嗯?”
圣武帝皱起眉头,曹雨谋放下酒坛,迈步走到小太监的尸首旁,细细查验起来!
一对白眉越看越皱,在他眼里这小太监早就死了!眼前的就是一具皮囊而已,但是明明刚才这个小太监还在送信。
“陛下,恕奴才眼拙…”
曹雨谋跪倒在地,圣武帝不耐烦的挥挥手:
“一个小小阴神罢了,派两个人送到供奉司去,曹大伴,过来给朕倒酒!”
圣武帝放下空酒碗,抓起一把香料随意的撒在羊腿上,动作粗野豪放,看起来不像是冠带之国的皇帝,反倒像游牧之民的首领。
“是,陛下!”
曹雨谋伏地应诺。
黑暗中,站出来两个金盔金甲的大汉将军,抬起小太监的皮囊向供奉司走去。
大虞之外,岭南之南的十万大山中,一个牵着老牛向梯田走去的老者突兀的抬起头,双眼迸出两道神光,看向大虞京城方向。
老牛停下反刍的动作,口吐人言道:“主人?”
老者回过头,摸了摸牛头:“血神子死了。”
“可是那匹夫出手了?”
老牛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毕竟自家主人选择血神子就是看中了他保命的能力,在大虞能轻松灭杀血神子,不让他逃脱的就只有那老匹夫了。
“不,不是圣武,是天雷!”
老者说到天雷,语气变得越发缥缈,轻微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老牛却从主人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恐惧的意味,它眨眨眼,继续咀嚼起反刍的草料。
一人一牛继续向梯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