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轻轻敲门

北冥鬼叔

那时候我家还是有点东西的。

我还记得大概是我小学时,我家里常有一些老物件儿,村里的老汉常来看稀奇,最多的就是铜钱这一类的,有一次我家附近挖出来一座古墓,墓里头有好几吨铜钱,一串一串的,刚挖出来的时候我们村里的人都去捡铜钱,我都捡到过,拿回家来我爹一看,说是宋代的,还给我讲了一大堆,分析那古墓估计是以前钱庄用来存钱的地方。

以前封建社会,存钱这类的不是很方便,因为古代社会拦路抢劫的劫匪很多,没有什么地方是最安全的,所以有些钱庄为了安全,常另辟蹊径,在古墓里藏钱庄的钱就是一个法子。

我家,恰好也有一座地窖。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动,难不成,我家的这个地窖里有些名堂?因为目前明面上我肉眼能看到的地方,我全都找过了,并没有什么能够称之为“线索”的东西。

那就只能是地窖了。

我东找西找,找到了一个手电筒,打着手电筒在我家院子边上开始搬苞谷杆子,翻找了一番,我心中一喜,这地方果然没有被那些人发现,奇怪,他们是不知道这座地窖的存在?这不太符合常理,他们是有人带路的,一定对我家的环境特别熟悉。

那时候,我家有一些好宝贝就藏在地窖里,地窖外面还有一扇铁门,用厚实的锁链锁着,旁边就是我家的狗窝,以前大黄就睡在地窖上头。

但是后来我爹身体不好之后,有一次这个地窖莫名其妙被人偷了,大黄不知踪影,那次之后我爹就失踪了。

我……

我感觉自己瞬间将一些线索给串联起来了,在我小学的时候,我爹有一段时间忽然身体很不好,那时候他已从部队疗养院回来了,每日在家里除了务农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默默的望着天花板愣神。

有时候他还会稀奇古怪的说胡话,身体抽搐口吐白沫,现在看来……这些似乎都是身体过激反应的特征。

那段时间不久,我家的地窖就被人偷了,大黄的锁链被砍断,再次发现的时候身上有两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躲在麦跺里等死。

而我爹则是在几天之后失踪,一直到被人从火车站接回来。

一晃这么多年了,那时候起这个地窖就荒废了,兴许真的是冥冥之中有天意吧,我盯着那地窖,地窖就在我家的狗窝边上,农村的地窖都是用来放菜的,冬天我们就在地窖里放大白菜,白萝卜,夏天一般都空着。

我拿着手电筒照射着看了看,这段时间苞米熟了,苞米杆子都摆在这地方,用来烧柴火,苞米杆子下好多潮虫,一拉开有股霉味儿,我将苞米杆子抱开,一个锈迹斑斑平放在地下的铁皮门出现在我眼前,铁皮门上的锈都厚成了堆变成锈花儿,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我蹲下来,伸手扒拉了一下,铁皮门上有几根铁锁链,但是没有锁,当年这下头被偷了之后,安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这下头就用来放一些杂物,存存蔬菜一类的。我尝试着拉了一下铁皮门,但是嘎吱一声,铁皮门下面居然传来一种被金属锁链挂住的响声,而且很明显的能感到,这铁皮门拉不动。

“咦?”这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这铁皮门是从里面被反锁的?

我顿时来了兴趣,去拿了一根撬棍过来,尝试着撬起铁皮门,这铁皮门的合口锁全都锈成渣了,所以我很容易就将这铁皮门给撬开了一个口子,我尝试着左右晃动,用蛮力将铁皮门给掰了开来。

哐当一声门板被我拉开,我差点翻倒,铁皮门在我手里被捏碎了很多锈,手上都是锈渣子,在铁门被我打开的瞬间,一股很浓重的腥霉味道从里面传来,我将手电筒往下面照去看了看,瞬间毛骨悚然,啊地叫了一声。

这下面,竟然有一张眼窝空洞的人脸,面色狰狞,脸颊干瘦成了骷髅,只有皮挂着,他手里攥着一根铁链子,拉在铁皮门上。

刚才我一扒拉,似乎将他从地底拉了上来,他的身子骨好像要散了,半截身子骨挂在铁皮门下头,剩下的半截身子骨还在地窖里。

看他的身体,衣服已经成烂布条了,骨骼上挂着一些赤褐色的干瘪的组织器官。

“这,这怎么可能?”

我呆若木鸡,我家的地窖下面居然有一具尸骸,而且看这尸骸的模样,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了,他好像是被活活关在地窖里闷死的,不然怎么会抓着铁门?

冷汗瞬间从我额头上渗出,我抓着铁门的手在微颤,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这里面会有一具尸体,为什么会有一具尸体?

我慌将铁皮门抓起来匆忙关上,然后将那些包谷杆子抱过来堆放在上面。

随后连滚带爬,直接冲进了屋子里,将门死死顶住,把门反锁住,我失魂落魄地坐在门背后,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家地窖下面会有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是谁?

是谁将他关在里面的?

那尸体狰狞的脸颊一直在我面前闪烁,若是我没有猜错,他可能是在下头活活饿死渴死的,这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

难道,是我爹?

我不敢往下面深想,我爹装疯卖傻,还从家里逃出去,是因为这具尸体么,我爹是因为犯了事儿怕被抓,所以才从这里逃出去?

在屋子里细想了一会儿,冷汗渗的我后背都湿了,不行,如果外头真的有人在监视我们家的话,他们岂不是也发现了那具尸骸?

又或者说,他们是有意识地让我发现?

或许,两者都有?那背后的人只是想让我发现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

一个被掩藏了许久,许久,到我都快遗忘的真相。

我只能将这发生的一切,都算在八村斋那个小鬼子身上了,拿出他给我的名片,我掏出手机踌躇良久,是不是应该给他打个电话?

咬咬牙,我气的牙根痒,咬着脸颊两边咬肌,如果我给他打了电话,岂不是正中他下怀?他对我家下手,将我爹绑架,就是为了让我对他低头,帮他完成那件事情吧?

不行,我不能放任那具尸骸在地窖里。

一旦那尸骸被外人发现,或者被八村斋派来监视我的人发现,我就糟了,那时我有了把柄在他的手里,会处处陷入被动。

我清醒下来,在屋子里找到一个蛇皮袋子,又拿了一把铁锹,轻轻地拉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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