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第一章：药谷惊变，医女救王清晨，药王谷深处雾气未散。山风穿过层层药田，
草叶上的露水轻轻晃动。再过三天就是春分，寒髓草到了最好的采摘时节。
我背着百斤重的药篓走在峭壁边的小路上。脚下是碎石坡，稍不注意就会滑下去。
我的右手虎口有常年捣药留下的茧，握着篓绳时不觉得累。我是姜云蘅，药王谷第七代传人。
七岁开始认药，八岁能辨百草，十岁做出解毒丹，十五岁去过疫区救人。那次回来后，
师父说我心太软，不适合行医。昨天我和师兄吵了一架。他说女子不能离谷，
我说外面有人在死。我们争了很久，谁也没说服谁。现在我不想这些。我得抓紧采完这一趟。
但昨晚山鹰飞得不对，今早又有鸟群突然南迁。我知道，有人闯进药王谷了。我在崖边蹲下，
伸手拨开一丛藤蔓。下面乱石堆里躺着一个人。穿玄色锦袍，腰带上有银线蛟龙纹，
左肩插着半截断箭，血已经干了大半。我跳下去查看。他还有鼻息，但脉搏很弱。嘴唇发青，
脸色灰暗，是中毒迹象。我摸他胸口，没有刀，也没有敌营令牌。伤口边缘整齐，
不像野兽咬的，倒像是被人精心处理过又故意留下的。我取出红锦囊里的护心丸塞进他嘴里，
用银针封住他手腕、肩膀和后颈三处穴位。毒素正在往心脏走，再晚一刻就救不回来了。
可带他回谷违反门规。师父说过，外人入谷，格杀勿论。
但我不能看着一个还能救的人死在我面前。我咬牙背起他。他个子很高，至少九尺，
比我重得多。我把药篓绳子缠在胸前固定住他，一手抓藤，一手攀岩，一点点往上爬。
爬到一半时，他的身体突然变冷。我把里衣撕下一块，裹住他的伤口。怕他失温，
就让他贴着我后背。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断断续续地打在我的脖子上。谷口传来钟声。
三长两短，是外敌入侵的警讯。我加快脚步，绕开主路，往后面废弃的药洞走。
那里以前关过药奴，后来没人用了，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我用青铜药杵撬开锈住的石锁，
把他放在干草堆上。点起艾绒驱湿，我开始翻自己的药囊找药。断肠草混乌头毒，
最难清的是肺腑里的余毒。缺雪莲蕊，也找不到金线蜈蚣。我用赤芍加蝉蜕代替雪莲蕊，
又从蓝锦囊里取了一点玉露霜化水喂他喝下。他呛了几声，吐出黑紫色的血块。
接着施七星连珠针法。七根银针分别扎进他眉心、喉结、胸口、肚脐上下和两侧腰眼。
每扎一针，他身体就抖一下。等最后一针拔出，他已经流了三大碗黑血。
我拿出珍藏的九转还魂膏涂在他肩伤上。这是师父给的最后一点，说只能用在将死之人身上。
半个时辰后，他喉咙里发出声音。眼皮动了动，没睁开，
嘴里喃喃说了两个字：“别信……”我没听清，凑近了些。“……别信宫中……”话音落下，
他又昏过去了。我坐在旁边守着他。他的呼吸慢慢稳了下来，体温也回升了一些。
我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踩在地上很轻，是练过功夫的。
我吹灭灯火，把艾灰抹在他脸上伪装成尸体，自己爬上洞顶暗格躲起来。火光出现在洞口。
五个黑衣人举着火把进来。领头的那个低声问：“有没有？
”另一人翻了翻角落的草堆：“没人，像是刚走。”“不可能，血迹到这里就没了。
”那人走到我刚才坐的地方，捡起一根掉落的银针，“这东西不是普通人用的。
”“会不会是药王谷的人？”“管他是谁，副统领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人要是跑了，咱们都得死。”他们往里走了几步。我摸了摸腰间的蓝锦囊。
里面装的是迷魂散，遇火会冒浓烟，呛人但不死。等三人完全进入洞内，我悄悄撒下药粉。
火把一碰到粉末，立刻腾起一股灰白色烟雾。黑衣人咳嗽起来，眼睛睁不开，大声喊撤。
有人踢翻了火把，洞口的枯草烧了起来。他们在烟里乱撞，以为触发了机关，慌忙退出去。
临走前放火烧了洞口周围的草木，想逼我们出来。火光映在洞壁上晃动。我从暗格下来，
把人往角落挪了挪。外面风越来越大，脚步声还没停，应该还在附近埋伏。我低头看他。
手指无意碰到他怀里硬物。掏出来一看，是一块玄铁令牌，断了一半，
上面刻着一个“渊”字。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御林军副统领亲自追杀，还带着边关密报，
这个人一定不简单。我把他往深处拖了拖，靠在石壁边。自己坐在前面，右手按住蓝锦囊。
我已经违背了师父的命令。如果被发现，可能再也不能留在药王谷。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天快亮了。必须赶在日出前离开这里。密道就在洞子后面，
通向谷外。我小时候偷偷走过一次，知道出口在哪。我看了眼昏迷的男人。他眉头皱着，
像是做着什么噩梦。我轻声说：“你想活，就得跟我走。”我没有回头的路了。
从救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踏出去了。洞外火势渐小，风里仍夹着焦味。
远处传来新的脚步声，比刚才更多。我站起身，把药篓重新背上。
俯身将他扶起来搭在我肩上。他的重量压得我膝盖发软，但我没停下。
密道入口就在三丈远的地方。一块石头挡着，移开就能看见向下的台阶。
我用尽力气推开石头，扶着他一步步走进去。黑暗吞没了我们的身影。身后，
药王谷的第一缕晨光刚刚照进山谷。第二章：密道突围，身份揭晓密道里没有光，
只有脚下湿滑的石阶和头顶不断滴落的水珠。我扶着萧景渊往前走，他的身体靠在我肩上，
呼吸沉而乱。我能感觉到他在发烫，伤口在恶化。我停下脚步，从红锦囊里取出安神散，
用竹筒里的水化开，喂他喝下。他呛了一下，但还是咽了进去。
我把布条缠在他手臂和我肩膀之间，固定住他的身子，这样走起来不会晃动太大。“别动。
”我低声说，“再走两里就出去了。”他没说话，头垂着，像是又昏过去了。我继续往前走，
每一步都踩在积水里，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的地道中格外清楚。身后有动静。我回头，
黑暗中看不见什么，但能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有人在追。他们找到了密道入口。我加快脚步，
但萧景渊太重，我的腿已经开始发抖。拐过一个弯后，我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自己贴着墙蹲下，听后面的声响。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火把燃烧的声音。
我从蓝锦囊里取出迷魂散·改，这是我在药王谷时自己调配的药，遇潮气会变成看不见的雾，
吸入的人会头晕目眩，以为中了机关。我把药抹在前方石壁的苔藓上，
又撒了一点在地面积水里。然后我折断一根枯枝，扔向前方。“啪”的一声，
在地道里传得很远。追兵立刻加快速度，火光出现在转弯处。三个黑衣人冲进来，举着刀，
四下张望。其中一人踩进了我撒药的水洼，刚吸一口气，就猛地捂住鼻子。
“不对……”他退了一步，“空气有问题！”另一人也皱起眉，“头好晕，是不是陷阱？
”第三人盯着前方，“别管这些，往前搜！”但他们才走两步，就站不稳了。一个人扶着墙，
眼睛睁不开，另一个直接跪在地上干呕。领头的那个还想往前冲，可脚下一软，撞在石壁上。
他们互相喊着撤退，跌跌撞撞往回跑，火把掉在地上也没人捡。我等他们彻底消失，
才松了一口气。这时，萧景渊突然睁开眼。他的目光很冷，直直地看着我，
一只手迅速扣住我的手腕。“你是谁的人？”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没有挣扎，只看着他，“救你的人。若想活，就闭嘴。”他盯着我片刻，
视线落到我发间的青铜药杵簪上。那是一根普通的簪子，也是我随身的工具。他松开了手。
“带路。”他说。我站起身，重新扶起他。他比刚才清醒了些，能自己用力，
不再完全靠我拖着。我们继续往前走，地道开始微微向上倾斜。我知道快到出口了。
走到一处较宽的地方，我停下，借着石缝渗下的微弱天光，再次查看他的左肩伤口。
旧伤结痂泛青，边缘有一圈细小的纹路，像是被某种药膏长期涂抹留下的痕迹。我心里一紧。
那是“寒鸦膏”的特征。三年前边关私兵用的药，后来因为会导致士兵夜间惊厥、失控伤人，
被朝廷明令禁止。只有皇室派出的戍边将领才有资格使用。我抬头看他，“你这几年，
是不是常做噩梦？夜里惊醒，甚至控制不住自己？”他脚步一顿，转头看我，眼神变了。
“你怎么知道？”“因为你肩上的伤，是‘寒鸦膏’处理过的。”我说，
“那种药会留在筋络里，慢慢影响神志。你现在清醒，是因为中毒还不深。再拖几年，
就算不死，也会疯。”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能解？”“能。”我说，
“但我有两个条件。”他看着我，等着下文。“第一，你不准伤害药王谷任何人。第二，
如果我愿意跟你走，你不能用身份压我，也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终于点头。“准。”我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前面出现一丝亮光。出口到了。
我们走出密道，外面是一片荒林，晨雾未散，远处隐约能看到官道的轮廓。
我扶着他靠在一棵歪脖子树旁，让他坐下休息。这时，林子里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我立刻挡在萧景渊前面，手按住蓝锦囊。一个人影从树后走出来，穿黑色劲装，
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到嘴角的疤。他看见我们，没有靠近，而是单膝跪地，右手按胸行礼。
“属下陆九，参见主子。”萧景渊抬了下手，那人便站了起来。陆九看向我，
从怀里拿出一串糖葫芦递过来，“姑娘救主，功莫大焉。”我愣了一下，没接。他也不勉强，
把糖葫芦放在旁边的石头上，“这是山楂裹雪糖，不酸。姑娘这几日辛苦，吃点甜的压压惊。
”我这才明白他是好意。萧景渊靠在树上，闭着眼，声音疲惫，“你来得慢。”“山路被封，
绕了三十里。”陆九说，“官道上有巡防，是楚家的人。他们正在找您。”“楚玉容？
”我脱口而出。陆九看了我一眼，“姑娘知道她？”我没回答。楚家嫡女，礼部尚书之女，
能调动巡防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萧景渊睁开眼，“先离开这里。去京城。
”“你现在走不了。”我说，“高热未退，伤口还在渗血。强行赶路，半途就会倒下。
”“那就停一天。”他说，“进林子深处，等我恢复些力气。”陆九点头，
“我知道有个地方。”他走在前面带路，我扶着萧景渊跟在后面。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
来到一处背风的岩洞。陆九进去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才让我们进去。我让萧景渊躺下，
解开他肩上的布条。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发红，必须马上处理。我打开红锦囊，
取出清创药粉，正要动手，萧景渊忽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他说。我抬头。他看着我，
“你说你能解‘寒鸦膏’的毒？”“对。”“那你现在就开始。”他说，
“我不想再梦见那些事。”我点头，“但过程会疼，你可能撑不住。”“我不怕疼。”他说，
“我怕梦里的人。”我没问是谁。我只是打开药囊，取出银针和药膏。
先把七星连珠针法扎进他七处穴位，逼出部分残毒，再用特制药水清洗伤口。他咬着牙，
一声没吭，额头全是汗。最后我涂上新配的解毒膏，用干净布条包扎好。“三天内不能碰水，
不能剧烈动作。”我说，“每天换一次药，我会留下药方。”他闭着眼，点点头。
陆九站在洞口守着，背影笔直。我坐在旁边，看着外面渐渐明亮的天色。雾快散了，
阳光照进树林。萧景渊忽然开口：“你为什么救我？”我想了想，“因为我能救。
”“别人不会这么想。”“我不是别人。”我说，“你是晋王，我可以不管。但我选择了管。
”他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摸了摸左肩的伤口，低声说：“三年了。
第一次睡得踏实。”我没回应，只是收拾药具。陆九走进来，“主子，马车准备好了。
绕小路，三天能到京城。”萧景渊坐起来，“走。”我看着他，“你现在还不能骑马。
”“我不骑。”他说，“你跟我一起坐马车。”我摇头，“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京城。
”他看着我，目光沉静，“你已经决定了。从你揭开我身份那一刻起，就没打算回头。
”我没说话。他知道我说的是真的。陆九递来一件披风，“姑娘，路上冷。”我接过披风，
没有穿上。萧景渊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但站得很稳。“走吧。”他说。我们走出岩洞，
清晨的风吹在脸上。远处官道上尘土飞扬，有人在巡逻。陆九在前面带路，
萧景渊走在我身边。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药王谷的方向。那里再也回不去了。马车停在林边，
黑色车厢，四角挂着铜铃。陆九掀开车帘，萧景渊先上了车，转身伸出手。我看着他。
他不说话，手就那么悬着。我搭上他的手，借力上了车。车帘落下。马车启动，
轮子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声。我坐在角落，他坐在我对面。他忽然说：“你会怕吗？
”“怕什么？”“进京城，卷进来。”他说。我看着他，“我已经在中间了。”他点头，
靠在车壁上闭眼休息。马车缓缓前行，驶向官道。铜铃轻响。我摸了摸腰间的红锦囊。
药还在。命也还在。手伸进袖中，指尖触到一张折叠的纸条。
那是昨夜藏在玄铁令牌夹层里的东西，我没告诉他。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春分夜，
金吾卫换防，时机已至。”**第三章：共赴京城，刺客频袭马车轮子碾过碎石，
发出咯吱声。我坐在角落，披风搭在膝上，没穿。萧景渊坐在我对面，闭着眼，
呼吸比昨日稳了些。铜铃轻响，风吹进帘子，带着林间湿气。我手指摸了摸袖中那张纸条，
边角已经起毛。春分夜换防——这话是谁留的？为何要帮我？车夫突然闷哼一声，马匹跪地，
车厢前倾。我抓着壁板稳住身子，抬头就见三道黑影从林中跃出，刀光直劈车辕。“低头！
”我喊了一声，手已探入蓝锦囊。断息散扬出，借风扑向刺客面门。那人动作一滞，
捂眼后退。另两人不退，一脚踹开车门，刀锋扫向萧景渊脖颈。他抬臂格挡，青鸾匕首出鞘，
寒光一闪，削断对方半截刀刃。第二刀紧随而至，他侧身避让，肩伤处渗出血迹。
陆九从前方折返，软剑横扫，逼退一人。剩下两个刺客见势不对，抽身跃回林中。
地上留下一块玄铁令牌，刻着一个“睿”字。我下车捡起令牌，指尖划过铭文。
这材质与私兵所用一致，不是普通御林军能有的。我收进袖中，没说话。
萧景渊靠在车边喘息，脸色发白。我递上水囊，他接过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我手上，
“你早知道他们会来。”“不是知道。”我说，“是猜到。你们一路往京城走，
有人不想让你回去。”他盯着我，“那你为何还跟着？”我没答。远处林间有鸟惊飞，
我拉他上车，“先走，他们还会再来。”马车重新启动，换了新马。陆九骑在侧前方，
手按剑柄，目光扫视四周。天色渐暗，我们停在一处废弃山神庙。庙顶塌了半边，神像倒地，
只剩一只泥手伸在灰里。陆九检查四周，确认无埋伏，才让我们进去。我在墙角铺好干草，
让萧景渊躺下。他左肩伤口裂开，布条染红。我解开外衣，准备清创。“不用。”他说。
“由不得你。”我打开红锦囊，取出药粉。银针封穴止血，棉布擦净血污。他咬牙忍着，
没动。药敷上后，我包扎好，顺手摸了摸他额头。热度退了，但脉象仍虚。陆九守在门口，
肩上披着旧斗篷。我走过去，递上一碗热水，“你也该处理伤口。”他摇头，“不碍事。
”“箭头带倒钩？”我问。他一顿，点头。我从药囊取出小剪和绷带，“转过去。
”他迟疑片刻，解下外袍。左肩后方有一道新伤，边缘红肿。我剪开腐肉，挤出黑血，
敷药包扎。他始终没吭声。“你身上伤很多。”我说。“都是旧的。”他低声道。
我收起工具，从红锦囊里取出一小包安神养血的药，“煎水喝，别硬撑。”他接过，
低声说了句谢。我回到萧景渊身边，他睁着眼，看着屋顶破洞透下的月光。“你在想什么？
”我问。“三年前边关的事。”他说，“那时我不该信那个人。”我没接话。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到地上。他忽然转头看我，“你说我能根除‘寒鸦膏’的毒？
”“能。”我说，“但得按时用药，不能断。”他沉默片刻，“我会听你的。
”我低头整理药具，耳根有些热。外面风大了，吹得帘子晃动。半夜，我被箭矢破空声惊醒。
火矢射入草堆，瞬间燃起。我翻身坐起，抓起红锦囊里的烟障散，扔进火堆。浓烟腾起，
遮住视线。“有人攻庙！”陆九在外大喊。我拔出银针，贴在萧景渊背上，“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