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六点起床。
客厅里一片狼藉。
红酒瓶倒在地上,昂贵的地毯上染了一大片深红色的污渍。
沙发上扔着几件不属于我的男士衣物。
空气中弥漫着宿醉和另一种暧昧不清的气味。
我平静地打开窗户,让清晨的冷风吹散这一切。
然后,我开始收拾。
将酒瓶扔进垃圾袋,用专业的清洁剂处理地毯上的污渍,把沈言的衣服叠好,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做完这一切,我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三明治,煎蛋,热牛奶。
两份。
我和许念的。
七点半,许念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身上穿着我的白衬衫,宽大的下摆堪堪遮住大腿,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情趣。
她说,喜欢我衬衫上残留的、只属于我的味道。
可现在,这件衬衫上,混合了三种味道。
我的,她的,还有沈言的。
“早。”
她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看到餐桌上准备好的早餐,和焕然一新的客厅,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阿澈,你越来越贤惠了。”
她走过来,习惯性地想从背后抱住我。
我端着牛奶,不着痕跡地侧身躲开。
她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气氛有瞬间的凝固。
“牛奶要冷了。”
我把杯子放到她面前的餐桌上,语气平淡无波。
许念的脸色变了变。
她收回手,坐到椅子上,眼神狐疑地打量着我。
“你昨天……没生气?”
她指的是沈言留宿的事情。
我拿起一片三明治,咬了一口。
“为什么要生气?”
我反问她。
许念被我问得一噎。
是啊,为什么要生气?
这五年,沈言以各种理由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失恋了,喝醉了,生病了,甚至只是心情不好,许念都会第一时间抛下我,去陪他。
留宿,早已不是第一次。
我气过,闹过,砸过东西,也冷战过。
可结果呢?
换来的只有许念越来越不耐烦的指责和越来越频繁的欺骗。
她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明目张胆,早就把我的底线踩在了脚下,反复碾压。
我的生气,对她来说,不过是增添情趣的调味品。
“不生气就好。”
许念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她拿起三明治,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
“我以为你还在为昨天的事闹别扭。阿澈,你该学着长大,阿言他只是我的朋友,我们……”
“我知道。”
我打断了她那套重复了无数遍的说辞。
“你们只是朋友,盖着棉被纯聊天的那种。”
我的语气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许念的脸,却瞬间涨得通红。
“江澈!你胡说什么!”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这是她心虚的表现。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看,她明明做了,却又不允许我说。
她享受着出轨的**,又要维护自己那可笑的纯洁。
“我胡说了吗?”
我放下三明治,用餐巾擦了擦嘴。
“昨晚你们的声音,整栋楼都快听见了。”
“你!”
许念猛地站起来,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巴掌在半空中,却停住了。
她看到了我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嫉妒。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的手,就那么僵在空中,落不下来。
“怎么?想像上次一样,把我打到耳鸣吗?”
我看着她,语气依旧平淡。
上次,也是因为沈言。
我不过是质问了她一句,为什么情人节要陪着别的男人。
她就给了我一巴掌。
力道之大,让我半边脸都麻了,耳朵里嗡嗡作响了半个小时。
那时候,我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如刀绞。
现在,我只觉得可悲。
许念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眼里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慌乱。
一种猎物脱离掌控的慌乱。
“阿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她试图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餐盘。
“我今天要去公司一趟,可能要晚点回来。”
“公司?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有点事要处理。”
我把餐盘放进洗碗机,脱下围裙。
走到玄关,换鞋。
许念跟了过来,站在我身后,欲言又止。
“阿澈……”
“嗯?”
我回过头。
“你……”她咬了咬唇,“晚上……还回来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这是我们的家,我不回来,能去哪儿呢?”
说完,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玄关。
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不安。
我确实去了公司。
我的公司。
一家三年前,我用全部积蓄和抵押了父母房产的贷款,创办的软件公司。
许念一直不知道这家公司的存在。
我告诉她,我在一家小公司当程序员,每天过着996的生活。
她也信了。
她对我工作的唯一印象,就是我每个月按时上交的、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工资。
她心安理得地用着我给的钱,买名牌包,买奢侈品,请沈言吃昂贵的法餐。
然后抱怨我的工资太低,不能让她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她不知道,这家她看不上的“小公司”,上个月刚刚完成了C轮融资,估值已经过了十亿。
而我,是它唯一的所有人。
走进办公室,我的助理林娜立刻迎了上来。
“江总,您来了。”
林娜是个干练的女孩,做事雷厉风行,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都准备好了吗?”我问。
“准备好了。”林娜递给我一个文件夹,“按照您的吩咐,公司所有股权都已经转移到您个人名下,并且做了婚前财产公证。这份是公证文件。”
我接过文件,翻了翻。
很好。
“另外,”林娜继续说,“您让我们准备的新公寓也已经打扫干净了,随时可以入住。这是钥匙。”
她又递给我一串钥匙。
我看着那串崭新的钥匙,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从决定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我江澈,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还有一件事。”
林娜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
“说。”
“法院的传票……今天早上已经通过特快专递,寄往您的住处了。收件人是……许念女士。”
我点点头。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我抬头,看向窗外。
正是上午十点。
这个时间,许念应该刚化好妆,准备出门去找沈言逛街。
不知道,当她收到这份“惊喜”时,会是什么表情。
应该会很精彩吧。
我甚至有些期待了。

已完结 





















